当时,为了训练这些孩子,娇娇给给山上写了信,傍晚同时放飞了三只信鸽,她觉得还是三只更保险,总有一只能找到地方吧~
第五日的傍晚,“春风一度”的后门来了一辆马车,敲门的暗号三短三长。
马车进了院子,下来了三女一男,发现没有人来接。于是他们几个就站在院子里,等着。
娇娇穿着一身浅紫色的衣裙,戴着同色的面纱,静静地站在二楼的柱子后,观察他们。
几人就这样静静地站在院子里,没有人说话,但其中一个年纪看着比较小的女孩,穿着一身粉色的裙子,虽然也在那站着,但眼睛“咕噜噜”的,忍不住地想四处张望,看着就机灵得很。
一阵风吹过,吹起了她脸颊边的长发,她伸出手去,把长发别到耳后,同时,迅速环顾了四周。
娇娇冲身后摆了摆手,楼里的老鸨,王妈妈点点头,转身下楼去了。
很快,院里就响起王妈妈热络的声音:“哟,大家都到了!快进来!芍药牡丹,上茶!”
几人对视一眼,随着王妈妈进了“春风一度”的前院。
主客坐好,茶水奉上,王妈妈开始说话,“几位,咱们春风一度楼刚刚被一位姓林的夫人买了。夫人又从周围的牙行买了十几个姑娘家,又高价请了四位夫子来教导她们。一路舟车劳顿,各位辛苦了。”
为首的中年男子笑着摆了摆手,“拿人钱财,与人消灾,这都是我们该做的。”
“那几位今夜就先去休息,明日咱们再开始。”
“好的。”
几人被楼里的小厮带着,去往各自的客房休息去了。
王妈妈来到娇娇房门口,敲了敲门,然后闪身进去了。
进门就是一扇屏风,王妈妈就站在屏风外面回话。
“夫人,他们都去休息了。”
“知道了。明天就让他们分别去教导我分好组的女孩。然后好吃好喝地伺候着。不要提到我,还有我相公。”
“知道了。我也会叮嘱好大家,绝不会泄露一个字。”
“那就好。王妈妈辛苦了,回去歇着吧。”
“是。”
门关上了。
屏风后,叶凌风抱着娇娇坐在自己的大腿上,两人如交颈的鸳鸯,半靠在床头,都没有说话。
屏风后,烛光摇曳。
叶凌风的手指缠绕着娇娇的一缕发丝,低声问:“那穿粉衣的小姑娘,你瞧见了?”
娇娇顺势靠在他肩头,“嗯,眼神活络,是个机灵的。但太过机灵,未必是好事。”
“你担心她看出什么?”
“三女一男,”娇娇微微蹙眉,“那男子看着是领头的,另外两个女子步履沉稳,眼神内敛,唯有那粉衣姑娘,按捺不住好奇。我们选的这处,‘春风一度’明面上是歌舞坊,暗地里……若被有心人探了去,怕是会坏了你的大事。”
叶凌风低笑,胸腔传来轻微的震动,手臂环紧她的腰,“夫人思虑周全。不过,既然山上派了人来,总要试试斤两。明日开始,且看他们各自的本事。”
他的气息拂过她的耳畔,“只是要辛苦夫人,还要在这屏风后,多待些时日。”
娇娇侧过脸,面纱早已取下,烛光映着她清丽的眉眼,“为你,值得。”
次日,“春风一度”后院特意辟出的教习室内。
十几个年纪相仿的女孩被分作四组。
娇娇依旧隐在二楼的暗处,透过特意留出的缝隙向下看。
那中年男子教授的是识文断字,并且边学边唱。
一位青衣女子教的是音律,一把葫芦丝,好听又好学。
另一位蓝衣女子教的则是剑舞,身段柔软,却自带坚毅,易学好教。
这样即使三人一组,有唱的,有舞的,有弹的,出节目也很快。
轮到那粉衣姑娘,她教的竟是……口技。
只见她站在女孩们面前,清了清嗓子,忽然,一阵清脆的鸟鸣便从她喉间溢出,惟妙惟肖,仿佛真有几只鸟儿在梁间嬉戏。女孩们顿时来了精神,眼睛瞪得溜圆。
她又学了几声猫叫犬吠,甚至模仿起王妈妈方才在门外催促另一个小丫鬟的声音,语调、语气分毫不差,惹得女孩们捂嘴偷笑。
二楼的娇娇,眉头却微微蹙起。
这姑娘,太活泛了,而且这口技……若用在正途自是娱人,若用在歧路,模仿他人声音、传递错误讯息,怕是防不胜防。
接连几日,娇娇都在暗中观察。
粉衣姑娘,名唤灵儿,确实聪明,学什么都快,不仅口技,连青衣女子的琵琶,她在一旁听着,竟也能弹出个大概调子。
但她耐性不足,喜好卖弄,时常引得她那一组的女孩们心思浮动,不如其他组专注。
这日晚间,叶凌风归来,身上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血腥气。
娇娇心中一紧,上前帮他褪下外袍,“可是出了事?”
叶凌风握住她的手,指尖微凉,“无妨,清理了几个钉子。”他顿了顿,看向娇娇,“你近日观察,如何?”
娇娇将他引到屏风后,低声道:
“那灵儿,留不得。她太聪明,也太不安分。我担心她不仅会看出此地并非普通歌舞坊,他日若被外人收买,或是自行其是,必成祸患。”
叶凌风眼神锐利起来,“你的意思是?”
“送走。”娇娇语气坚定,“找个由头,在她尚未察觉之前,让她去一个更‘适合’她的地方。”
叶凌风沉吟片刻,“也好。此事我来安排。”
又过了两日,教习照常进行。
灵儿正兴致勃勃地教女孩们模仿市井叫卖声,王妈妈忽然推门进来,脸上带着恰到好处的忧色。
“灵儿姑娘,实在对不住,刚刚传来消息,说你家中老母病重,急需你回去一趟。”
灵儿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眼中闪过一丝惊疑,“我娘?她……”
“马车已经备好了,工钱也给你结算清楚了,另外,林夫人心善,多给了些银钱给你娘看病。”
王妈妈不由分说,将一个小包袱塞进她手里,半请半推地就将她带离了教习室。
灵儿回头望了一眼那些面露不舍的女孩们,嘴唇动了动,终究什么也没说,被王妈妈带着匆匆离去。
二楼上,娇娇静静看着马车驶出后门,消失在巷口。
叶凌风不知何时来到她身后,将她揽入怀中。
“心软了?”
娇娇轻轻摇头,“只是觉得,若她生在寻常人家,这份机灵或许能让她过得更好。”她转过身,将脸埋进叶凌风胸膛,“但在这里,不行。我们不能冒任何风险。”
他拥紧她,下颚抵着她的发顶,“我知道。剩下的,我会盯紧。”
院中,其他三位夫子的教习声隐隐传来,琵琶琮琤,书声琅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