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寓扯唇轻蔑一笑,“你们想得美,拿了钱,还拿人。黑头三,你以为我是白痴吗?”
黑脸头子数着钞票,“何总风流倜傥,要什么女人没有。这小丫头看上去没几两肉,何总稀罕她什么?干脆让给兄弟们算了。”
何寓琥珀色的眼眸蹙了蹙,盘算了一下对方的人数。
十几个人,他就算拿着火器也不一定有胜算,更何况现在赤手空拳。
他插着腰,在原地默了默,神色狡黠,“放了这姑娘,我跟你们走。”
话落,何寓举起双手,做出悉听尊便的姿态。
沈惜隔着车窗,看见他的动作,大喊到,“何寓,你在干什么?!”
他侧过头,寒声道,“别嚷,等会儿你自己开车,往山下走。我一定会平安回来的。”
何寓说着,又对黑头三道,“如果她有三长两短,我跟你们鱼死网破,一个也别想活。”
沈惜的汗,从额角湿到后背,手也在不停颤抖。
她从未经过这样的阵仗,心脏几乎要从嗓子里跳出来。
她几乎凭着本能,爬到驾驶位,从这个角度往车头看,赫然发现,如果开车猛撞过去,再打一把轮,至少能解决大概十个人。
如果解决了大多数,剩下的几个,气势被压制,约莫也不是何寓的对手。
唯一的障碍,是不要伤到何寓。
团伙里,已经有个人拿出麻绳,朝何寓走去。
显然是要把他捆起来,方便控制。
沈惜深呼吸,不慌不忙按下车窗,伸出头,朝那群人身后挥手,“张队!我们在这里!”
张队在当地以抓捕这伙人而闻名,黑头三他们之前就吃过他的亏。
对他简直是闻风丧胆!
听沈惜一喊,众人忙回头张望,连准备绑何寓的绳子,都几乎脱手。
电光火石间
沈惜启动车子,狠踩油门,朝那伙人冲去。
她的车技并不熟练,想撞倒他们,又要避开何寓。
打了两三把轮,好几个人应声倒地。
何寓见状,执起腰间的匕首,咔咔咔三下,解决了四个人。
转身时,剩下的三个人举着器械朝他抡过来。
身后,已经是悬崖,没有挪步的余地。
沈惜在车里,眼看何寓就要失势。
她的心剧烈的瑟缩,就好像被紧紧勒住了喉咙,“何寓!”
山风呼啸间,沈惜听见自己的声音,但很快就被淹没在群山之中。
何寓挥着匕首,又划过一个人的手臂。
一只脚已经踩在悬崖边的碎石上!
就在这时,“啪”地一声响,袭击何寓的人应声倒地,捂着腿在地上哀嚎。
须臾间,从山上扑下一支队伍,身着迷彩,个个精壮魁梧。
队员一出现,将歹徒们纷纷制服。
沈惜推开车门,跑向何寓。
何寓也看见沈惜正奔向自己,他抹了下淌血的嘴角,俊脸上一抹欣慰的笑。
咔啦!
就在这时,何寓脚下整块的岩石松动了。
巨大的裂缝,止住沈惜的脚步。
“别过来!”何寓挥手,吵她大喊,“有危险,快回去。”
沈惜的双腿一软,几乎跌在悬崖缝隙间。
摇摇欲坠时,腰上一紧,她被裹入一个灼热的怀抱。
太熟悉,太思念,极不真实的温度。
是顾驰渊回来了!
巨大的冲击下,沈惜昏厥过去。
最后的记忆,是何寓随着烟尘,消失在悬崖边。
而她,倒在顾驰渊的怀抱里。
……
一阵刺鼻的消毒水味道,让沈惜睁开眼睛。
她发现自己躺在医院病房,护士正在给她拔掉输液针。
“沈小姐醒了。”
护士朝她笑了笑,“正好液也输完了。”
窗外,已经夜色低垂,映得病房有些冷寂。
沈惜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挣扎着坐起身,“他,他在哪里?”
“谁?”护士愣了下。
“就是送我来的人。”
护士摇头,“没看见啊,您是被救护车送过来的,是一个民警跟着,没听说有家里人。”
“还有送来别人吗?”沈惜想起何寓。
“没有。救护车上只有您一个人。”
沈惜抓着床单的手一紧,“其他救护车呢?”
“没有,我们这是县城医院,病患不多。从昨天到今天,救护车只送来您一个。”
沈惜声音颤抖,“民警说过什么吗?”
“这个,”护士想了想,“我是今晚值班的,您的情况也是听说,并没有看见,所以不太清楚。”
沈惜顿了下,又按住自己的小腹,“我的孩子有事吗?”
“啊?孩子?!”护士更懵,“没人交待您是孕妇啊?!”
沈惜的眼泪哗一下落下来。
顾驰渊在哪里?
何寓到底是生是死?
一个答案也没有。
昏迷前,她绝对看到了顾驰渊,怎么这会儿又消失了呢?
护士见她脸色差,忙安慰,“沈小姐,你好好休息,我出去帮您问一问情况。”
她说着,帮着沈惜躺好,“刚才的输液药水里有镇静成分,您还可以再睡一会儿。”
沈惜根本不听,“我没办法躺着,我现在必须出去,去找顾驰渊,他就是回来了,我看见他了!”
她在哭了起来,这几天所有的冷静勇敢全都灰飞烟灭。
怎么能失而复得,然后又消失呢?
泪眼朦胧间,病房门被推开,没等沈惜反应,顾驰渊快步走过去,一把将人拢在臂弯里。
他面带倦容,脸颊上泛出浓密的胡茬,头发也乱七八糟的。
一身迷彩衣裤,膝盖出有划破的口子,看上去风尘仆仆。
即使如此,也掩不住男人优越的面容和身形。
一旁的护士被他的气势镇住,退了几步,才慌忙收拾东西,走出病房。
沈惜被抱得喘不过气,哭泣着,捶他胸膛,“顾驰渊,你这个混蛋……”
话到一半,语不成句,她扬起笑脸,惶惶望着男人深邃的眼眸。
又哭了句,“你这个没良心的混蛋!”
他瘦了些,沧桑面容,显得更加男人。
“我混蛋……不哭了,好不好。”顾驰渊粗粝的指腹,摩挲她眼角和颤抖的唇。
不住的重复着,不哭了,是我不好……
沈惜咬住他胳膊,他不动,任她留下两排牙印,牙印下,带着血痕。
“解气了吗?”他哑声。
沈惜像小狐狸一样,亮出两个小虎牙,“你告诉我,这些天,你都去哪儿了?”
她的巴掌脸,也一样小了一圈,显得一双鹿眼更黑更亮。
顾驰渊心中一颤,揉她的唇,“既然解气了……就轮到我了……”
话落,他低头,重重吻上沈惜的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