靳承洲:“没事。”
梅渡上前两步。
靳承洲打开车门下来,语气平静:“我们到旁边说吧。”
是个男人都想在自己的女人面前留面子。
无可厚非。
梅渡没有拒绝,带着靳承洲往旁边走。
约莫走到一两米的距离。
确保车上的人再也听不见,梅渡开口道:“你真的和靳家闹掰了?”
靳承洲没否认。
梅渡心下一紧,苦口婆心劝道:“其实你没必要和靳家闹,百年之后,靳家不还是你i的,你现在是在为别人做嫁衣。”
靳承洲反问:“所以你就让我屈服?”
靳承洲是从小被捧到大的,天之骄子,心高气傲。
让他屈就人下。
基本不可能。
梅渡一噎。
靳承洲淡淡说:“反正我已经决定好了,如果舅舅非要干涉我,我也不介意和梅家断个干净。”
梅渡抬眼瞪过去,“你想干什么?”
“不牵累你们而已。”靳承洲语气凉凉,带着几分别有意味,“你不会以为这会靳家是靳承君独大,靳承君就会放过我吗。”
梅渡道:“老爷子不会让的。”
靳承洲:“前提是我没法被替代——”
靳老爷子疼爱靳承洲这个孙子不假,但他们也看得出来,靳承洲之所以被疼爱。
他父亲是个原因。
但更重要的是他的能力无人可以媲美。
可以保证靳家下一代荣华富贵。
荣华富贵……
梅渡心头一跳,脱口而出:“我可不信靳承君能替代你,老爷子这是在和你生气呢。”
靳承洲没说话,静静看着梅渡。
梅渡心头涌现出一股怪异的感觉。
可是,怎么怪异——
他说不上来。
靳承洲道:“靳承君不能替代我,但是舅舅你别忘了,老爷子那一群孙子都在国外,我现在又把靳家未来的基业安排得明明白白,只要那群人不犯蠢,还是可以保证下一代的。”
他顿了顿,又道:“而且老爷子现在正值壮年,等一个曾孙起来,也不是不行。”
梅渡胸口砰砰直跳,眼睛豁然瞪大。
口吻结结巴巴:“你的意思是,已经有人生下曾孙了。”
靳承洲没承认,也没否认:“退一万步说,就算没有曾孙,你以为老爷子年轻的时候只有四房太太?”
老爷子年轻就是见一个爱一个的性格。
四房太太都是选出来的。
保不齐私底下有没有其他女人给他生孩子。
或许,老爷子就是觉得有其他孙子可以代替靳承洲了——
信息量太大,梅渡脸色变换不停。
口张了合,合了张。
最后只剩一句:“他不能这么对你,你妈可是在看着呢。”
靳承洲说:“我妈很重要吗?”
当然不。
但这话不能和靳承洲说,梅渡咬了咬牙:“我会帮你的。”
说着,他掏出一张卡来。
“你先拿着,有什么要买的,别亏待自己。”
靳承洲收得痛快,“谢谢舅舅。”
梅渡瞥眼车上,压低声音:“其实在我看你还有一个更好的出路——”
靳承君能用联姻重回靳家,他们也可以。
靳承洲扯了扯唇角,笑得冷了几分:“我可不想走了一个拿捏我的,又来了一个拿捏我的。”
靳承洲这个口吻,梅渡知道没戏了。
也不再多说。
只是走之前,他频频看了沈枝意几眼。
靳承洲走到车前。
沈枝意下了车,望梅渡离开的方向瞄了一眼,“过来劝你的?”
靳承洲没否认,只是淡淡嗯了声。
沈枝意上前两步,“其实他说的有道理——”
“有什么道理?”靳承洲讥诮,“他只是担心没了我,影响了梅家的锦绣繁华。”
沈枝意不吱声了。
靳承洲领着沈枝意回家。
在医院待了小半天,下午补觉恢复的精力耗得差不多。
沈枝意靠在沙发上,又有点昏昏欲睡。
靳承洲长臂搭在她身侧,以一种包围的姿态,将沈枝意完全圈住。
他沉稳开口:“睡吧,过会吃饭我叫你。”
沈枝意成功在港城和主编搭上线,心里了却了一桩事,这一闭眼,就睡得沉了。
手机震动几回都没发现。
靳承洲侧头看过一眼。
伸手捞起手机,输入密码。
屏幕跳出——
密码错误。
靳承洲眸色一凛,又输入了几道密码。
没有一道正确的。
靳承洲薄凉的嘴唇一点点紧抿起来。
沈枝意迷迷糊糊睁开眼。
男人半坐在沙发上,客厅没开灯,半拢的黑暗照在他身上,吞没所有表情,但肉眼看,似乎带了几分阴郁。
他微微转过头。
“醒了?”声音像是从天外来的。
沈枝意过了一会,才含糊应了一声,伸手环住靳承洲。
“生气了?”
靳承洲淡淡道:“说生气不至于,寒心吧。”
沈枝意一顿,模糊的理智清醒不少,仰起头看向靳承洲。
靳承洲扯了扯唇角,说:“我还以为公司有很多人亲近我,但是没想到一个帮我说话的都没有,真让人寒心。”
沈枝意张了张唇,有点不知道怎么安慰靳承洲。
忽而,她又想到跟着靳承洲去会议室听见的那些声音。
柔媚手臂攀上男人肩头。
她抱住了他。
“是他们不懂你的好。”
是啊。
是她不懂他的好。
不然,怎么舍得让他们的孩子流产,又改了密码锁。
她真的爱过他吗?
靳承洲眼睑垂落,神色愈发寡淡沉默。
阴影之下,他的下颚线凌厉。
沈枝意不太会安慰人,尤其是在这种时候,她只能陪着他。
手脚开始发麻,沈枝意直起身体。
靳承洲主动伸了手,把沈枝意揽进怀里,抱起来道:“黄姨把菜都温在锅里,我们吃饭吧。”
沈枝意点了点头,站直身体。
等腿脚不再发麻,亦步亦趋的跟在靳承洲身后。
黄姨准备了四菜一汤。
靳承洲把菜端出来,沈枝意去盛饭。
女人的头发用鲨鱼夹挽起,露出洁白修长的脖颈,光线斑驳洒落,衬得她的面容温柔至极,她用饭勺切出小碗饭的一半,放在大碗里,再把两个碗端起来,伸手抽出筷子。
她走进餐桌。
靳承洲伸出手,接过她手上的饭碗。
女人怔愣片刻,笑弯了眉眼。
如同家一样。
可不是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