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玄真人，多谢了。”
感受到鹿清笃体内再无任何东西可供自己吸取之后，巴思珈终于放开了他的手。
“噗通”鹿清笃像是一个断了线的木偶，就这么无力的倒在了地上。
甚至因为身体被吸空，变得消瘦的他，连倒地时的声音都显得如此的虚浮。
“鹿大哥！”
“师弟！”
“鹿小子！”
“小道士！”
杨过、黄蓉、洪七公，这些鹿清笃的亲朋好友，在看到他倒地之后一个个都是担忧不已。
可是他们的伤都太重了，更可恶的是，在刚才巴思珈全力吸取鹿清笃内力元炁的时候，哪怕只是外泄而出的吸力，也隔空吸取了他们大量的内力。
如今哪怕是最年轻的杨过，虽然恨不得一剑斩杀了巴思珈救出自己的好大哥，可是却连站起来的力量都没有了，只能倔强的爬向鹿清笃。
“滚开！”
巴思珈只是轻轻挥了挥手，可怕的劲风就将杨过打的倒飞出去。
“住手……”
鹿清笃看着被打的吐血了杨过，可除了虚弱的喊叫，却也无法做任何事。
不再理会杨过等人，巴思珈转身看向鹿清笃，脸上的表情并没有太多喜悦，反而带着一丝失落。
“鹿清笃，你知道吗，从我们第一次见面，你被我带领漠北群雄，逼的跳河之后，我就一直希望能够堂堂正正的击败你。
这么多年来，我每天哪怕不去念经，不去礼佛，但每天都会在脑海中一遍一遍去幻想着你我之间的最后一战，想象着你被我打败时的样子。”
一把提起鹿清笃，巴思珈的脸上已经没有了任何的喜色，“可是真到了我打败你的时候，贫僧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高兴，没了你，这天下又有谁能做我的对手？天下无敌，其实也是很寂寞的……”
“每天都在想我……所以……你这是暗恋我吧……”
没有了任何的战力，几乎沦为了废人的鹿清笃，反倒是放下了对力量的依仗。
在生命的最后放下了道家弟子的矜持，像上辈子的普通社畜一样，开始苦中作乐，耍起嘴皮子来。
他这么一句俏皮话，直接让正在抒发自己高手寂寞心态的巴思珈破防了。
高手之间所谓的惺惺相惜，瞬间就变味了，巴思珈被这句话搞得，连脸上的表情都僵了。
“混蛋！”
气急败坏之下，他一掌打在了鹿清笃的心口。
全然没有了半点内力元炁护体的鹿清笃，被这一掌打的吐血，身体弓的几乎对折，倒飞出去，重重砸在了华山绝壁之上。
“鹿清笃，你别让我看不起你，这个时候了，你不顾道家真人的身份，说这些无赖之语有什么意义！”
“让你不爽，这就是意义。”
到了生命的最后，鹿清笃嘴巴还是没有饶人，看着巴思珈说了这么一句，但眼前已经再也看不到任何色彩，渐渐被黑暗所吞噬。
“鹿清笃！”
巴思珈幻想中的宿命之敌，在被自己打败之后慷慨就义，或是宁死不屈的场景没有出现，鹿清笃那宛如顽童无赖一般的嘴硬之语，反而让他感到难受的发狂。
“我杀了你！”
右掌毫无保留的打向了鹿清笃，巴思珈已经彻底没了耐心，想要结束这一次华山论剑。
“小道士！”
一道杏黄色的身影飞一般的出现，只听得几声细密的破空声……
“噗噗噗噗！”
数不清的银蓝细针打向巴思珈，此时他的心思全放在鹿清笃身上，怎么也没想到，在这华山之巅，在这所有高手都已经被打败的时候，竟然还有其他人的存在。
“妖僧，给我死！”
李莫愁双目赤红，嘴里发出非人的嚎叫，在一瞬间就把自己所有的【冰魄银针】全部打了出去！
虽然心中惊讶，巴思珈如今的修为如何会惧怕区区李莫愁的偷袭？
体内气息一荡，凭借着护体罡气就将那些【冰魄银针】尽数挡下，可是明知不敌，李莫愁也没半点退缩。
“找死！”
眼见李莫愁欺身上前，巴思珈不得不舍了鹿清笃，将那一掌打向了这位赤练仙子。
“噗！”
一口鲜血喷出来，李莫愁和巴思珈对上一掌，代价就是臂骨碎裂，脏腑破损，接连退了数十步，倒在了昏迷的鹿清笃身侧。
以她的修为，连被打的倒飞出去都做不到，只能尽数吃下了巴思珈所有的力道，被这一击打的濒死……
巴思珈看着自己手心中扎着的那一根银针，怎么也没想到，眼前这道姑会在和自己对掌之时，在指间藏着最后一根毒针，自己大意之下竟然中招了。
“哈哈……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许……”
在生命的最后一刻李莫愁笑了，看着昏迷不醒的小道士，能够和鹿清笃死在一起，能够在死前为他报仇雪恨，这对于李莫愁而言已经足够了。
恼羞成怒的巴思珈拔出掌心银针，看着李莫愁的尸体怒吼，“妖女，你以为这区区小毒，能杀我吗？”
“喝！”
一声历喝之下，巴思珈双掌之间掌力肆意挥洒，将原本就重伤的杨过、洪七公等人再此打的伤上加伤。
谨慎如他巴思珈，在确定所有人都不可能再起身，周围在没有人能偷袭自己之后，这才盘膝而坐，开始运转内力逼出体内【冰魄银针】之毒。
要知道，他如今吸取了无数内力，再加上鹿清笃的先天元炁，使得这位密教番僧的内力已经到了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境界。
这区区【冰魄银针】之毒，如何能伤的了他？
但是巴思珈不知道的是，李莫愁这拼死一击并不是毫无作用，至少在她为鹿清笃所争取的这片刻的时间，足矣改变一切！
黑暗之中，鹿清笃感受到了一种茫然与无措。
上、下、左、右、前、后，所有的一切在这黑暗之中变得毫无意义，没有肉体的触感，也没有传说中濒死体验中所谓的漂浮感。
鹿清笃所能感受到的，只有无尽的黑暗与混沌。
“这就是死吗？和想象中的不太一样。”
鹿清笃想要挠挠头，却发现自己并没有手。
甚至可以说他并没有身体，如今的他只是单纯的意识，或是灵魂的存在。
“你来了。”
“？”
鹿清笃被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了一跳，当他产生了回头这个意识的时候，他的眼前就出现了两个人影。
一个身穿道袍身体肥胖，猥琐之中，眼中带着些许唯唯诺诺和恐惧。
另一个身穿病号服，消瘦异常，眼中兴奋。
“你们是我？”
“我才不是你。”
“我是你又不是你。”
三个声音同时在意识之中回荡，虽然另外两个人的答案各不相同，但鹿清笃却笑了。
“我好像明白了。”
先是“看”向那个胖道士，鹿清笃道：“你其实就是我，只是我自己觉得自己受了之前的鹿清笃的影响，才让你成了现在这个样子。”
然后又“看”向那个穿病号服的家伙，鹿清笃继续道：“你同样是我，但并不是所谓穿越之前的我，你只是因为我自己对上一世的残念，才变成了这个样子，对吗？”
“对头。”
“不对！”
又是两个截然不同的回答，让他一愣，这两个回答一是一非，相互交织，如同一道惊雷。
恍惚之间，鹿清笃似有所悟，接着看向他们的时候，语气变得无比平静。
“无所谓了，不论我说的对不对，你们的答案对不对，都不重要，因为我就是我，和我是不是穿越者，没有关系。
或者是，就连我其实也不是我，我们都不过是这个真我的浮影，是妄念。
真正的我，是佛家所谓的自性。
是道家所谓的元神。
承自先天，不生不灭不垢不净。
如何会因为什么穿越而改变，我们三个实际上都只是这自性、元神的一部分。
小胖子，难道你还看不清吗？”
随着鹿清笃的话音一落，先是那胖道士，脸上带着气急败坏，身体如同泡沫一样消散，只剩下了一团光晕。
在这意识所组成的黑暗之中，鹿清笃可以很清楚的感知到这光晕中所包含的东西。
那是“我”的情感与欲望，是鹿清笃这一生的爱恨情仇。
也正是因为这种情感和欲望，才让他被原本鹿清笃的记忆影响，以为自己就是原着中的小胖子鹿清笃。
“主人之情、欲，他应该是【人魂】‘幽精’吧？”
鹿清笃看向那个穿病号服的家伙，笑道：“你什么都知道，而且还以这副模样出现。该不会是以为所谓穿越者的身份，因为了解原着剧情，有些时候能做到先知先觉，很符合你的特性，所以才把自己弄成这副模样的吧？”
鹿清笃无语的吐槽着，然后说出了另一个自己的身份。
“主管人的智慧与反应，【地魂】‘爽灵’何不归位！”
“切，什么归位不归位的，你自己也只是三魂之一？【天魂】‘胎光’，今日与生死之间，‘我’终于破得妄念，你我的任务都已经完成了。”
“是啊，你我的任务完成了。”
鹿清笃笑了笑，在那病号服也变成了光晕之后，他只觉得“眼前”一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