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十点,晚风烈烈,吹的人生疼,暖得让人烦燥。
如果说川崎 Ninja h2像是盘踞休憩的野狼,那么迈巴赫就如同蓄势待发的猛虎。双方无声地在黑暗中对峙,唯有迈巴赫的两盏车前灯笔直地射出一大片光亮,将三个人的身影照的无所遁形。
两个男人长身鹤立,隔着一段不远不近的距离对立站着,目光短暂地交汇过一瞬,刀光血影间,蕴藏着锐利和锋芒。
如同隐隐燎着火星,只要一点火花,能瞬间点燃整片寂静。
苏若筠抬眼看过去,半个身子瘫软跌进霍景城怀里,无力支撑住自己的身子,右手搀上霍景城的小臂,勉强维持着。
这回,不像是上次在家属院,也不像是‘一川烟草’茶馆那次……
一次次的平稳度过,让她误以为一切都能如同她所想一般,顺利解决完苏明砚和霍景城之间的‘矛盾’后,再公开她和霍景城之间的关系。
可现实远没有她想得那么‘完美’,一切的一切都能事尽人愿。
霍景城手掌抚着她轻软的发丝,柔顺的触感,稳稳将她护在怀中,神情沉寂如海,只是深邃的眉眼间透出几分令人捉摸不透的深意。
开口的声音低沉入耳,带着一丝安抚:“你先上去。”
苏明砚正在气头上,眼下的情形不适合解释和坦白。
万一回头真动起手来,更不适合苏若筠在场。
苏若筠握着霍景城清瘦有力的手腕,从唇角挤出一句话,轻声说:“别动手。”
“我知道。”
她的一条手臂环着霍景城的腰身,成熟男人的腰板直挺,有种稳重的可靠。
不远处。
看着她们两个人郎情妾意的画面,苏明砚隐隐嗤笑了声,唇角微扯,眼底却没有丝毫的笑意。
他看戏似的在旁边观着,从烟盒中磕出一根烟,随即叼进薄唇边,又从西服口袋里摸出银色定制款打火机。
单手轻虚笼着烟尾,另一只手执起打火机,“铮”的一声,侧滑擦火,点起一支细烟。
苏明砚深吸一口烟,从低语的两人身上收回视线,偏着仰起头,眼神随意盯在路旁边的灯光。
浓重的尼古丁过肺,他缓缓吁出一口气,掐着细烟的左手,淡青色的静脉血管明显凸起。
一支烟无声无息地燃着,青白色的烟雾在他指尖盘旋缭绕上升,黑白相间的烟灰徐徐飘落,隐藏在烟雾后的表情寡淡,带着苏明砚的审视和打量。
那厢,苏若筠即使再不放心,也知道没法改变现在的状况,一步一顿地,慢慢朝着楼道走去。
皎洁的月光落下,将她的道路照亮,夜风拂过,吹起她散落的长发,映在地上的影子逐渐被拉长。
临近苏明砚的身边,苏若筠乖乖叫了声“哥”,两只手搭在身前,十指纠结地来回戳弄。
苏明砚没理她,只是一个劲地偏头看着路灯,昏黄色的光线将他全身笼罩住,隐隐约约生出几分“寂寥”之感,像是被人‘背叛’和欺骗后的落寞。
见状,苏若筠默默回头看了眼霍景城,见霍景城朝她点了下头,她抿了下唇角,随即接着往楼道里走去。
高跟鞋的声音‘哒哒哒’的,逐渐变远,等到苏若筠的身影消失在楼道内,苏明砚动了下手腕,干脆利落地将手头的那截未抽完的烟扔在自己的脚边,皮鞋往前一踩,脚尖碾着带火星的烟蒂头。
动作带着一股狠劲儿,来回碾着,像是在把这个烟蒂头当做霍景城一样来回“折磨”。
还握着打火机的那只手,分明的五指收拢,攥紧掌心内的打火机,金属打火机,触感冰凉,隐隐约约还透着刚刚擦过火的暖。
顷刻之间,苏明砚将打火机收进口袋里,长腿随即往前迈了几步,在距离霍景城一步之遥外站定,面对面地站着。
霍景城欲开口说话,额头的碎发受风左右,颤了一颤。
瞬息之间,苏明砚猛地抬起手,一把揪住霍景城领口的布料,霍景城一时间没防备,任由着他扯自己的领口,往前狼狈地踉跄几下。
苏明砚毫不留情地将他扯到自己面前,两个人的身高相差无几。
四目相对之际。
“什么时候的事儿?”
“六月初。”霍景城实话实说。
整整一个月,他都被两人装模作样的“不熟”蒙在鼓里,苏明砚怒极反笑,唇角弧度勾起,却没有一丝温度。
他沉沉地舒了一口气,微阖双眸,自控地松了手,往后退一步。
良久。
苏明砚渐渐从波动起伏的情绪中恢复了平静,脸色平淡无波,仿若一汪见不到底的深潭。
他凝望着霍景城的黑眸,一切都想明白了。
苏明砚蓦地出声,低沉中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意味:“那封邮件,是你送来的吧?”
随着话音落下,周遭一片寂静无声,唯有声声蝉鸣与他的话语同奏,清晰无比地在两人之间蔓延开来。
苏明砚没有指明是哪封邮件,却莫名的笃定,霍景城一定知晓。
霍景城薄唇微启,“一半一半。”
是他让闵钦文送去恒丰,但没过过他的手,里面内容他也不清楚。
“苏若筠知道吗?”
苏明砚连名带姓地直呼唤人,显然是对自家亲妹感到极其的不满。
霍景城如实交代:“不知道。”
闻言,苏明砚冷厉地抬着下巴,英气的脸庞面无表情,表情冰冷刺骨:“你是在算计她,还是在算计我?”
霍景城低垂眼睑,犹豫过一瞬。
漆黑如墨的眼珠微抬,眼睑随之撩起,他一错不错地往前望去,最终还是选择实话实说:
“……都有。”
到了这地步,霍景城愈发坦荡。
一方面是出于苏若筠迟迟不肯公布,他根本‘上不了台面’;另一方面,他和苏明砚之间的“恩怨”也必须要解决。
要想取得苏明砚对他和苏若筠关系的认同,这一步是关键。
苏明砚像是被他气笑了,笑过后,神色如冰,一字一字说得清楚。
“你真当我不敢打你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