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远舟的手刚要碰到白欢的衣领,手腕就被抓住,瞬间被反扭,刚接好的手骨咔嚓一声,爆发一声惨叫。
顾远怀吓得松手,连连后退。
白欢拍了拍他的肩膀,扯住他的衣袖,拉出房间,顺手将房门关上。
“去叫大郎身边服侍的人过来将人带走。”
白欢与顾远怀回到小院,沉香和豆蔻满脸欣喜。
“娘子,大仇终于……”
白欢摆摆手,毕竟顾远怀在旁边,她不想让他知道太多,毕竟对顾远舟和顾周氏的生死之仇是上一世发生的。
“我饿了。”
“咱厨房备下热菜了呢,奴婢这就去提来。”豆蔻蹦蹦跳跳的跑了。
顾远怀还很紧张,跟着白欢走进房间,一屁股坐在她对面:“吓死我了,今天究竟怎么回事啊?”
白欢接过沉香递来的茶:“我刚才不是说了吗?”
“可你是怎么知道那壶酒没有药呢?万一有岂不糟糕?”
顾远怀想想就害怕,直拍胸脯。
“因为……”
小丫鬟疾步进来:“娘子,那边的云鹊来了。”
白欢笑笑:“请她进来。”
云鹊进来就直接跪在地上,郑重磕头:“奴婢谢四少夫人救命之恩。”
白欢笑道:“快起来。”
沉香扶起云鹊,她已经哭成泪人。
白欢拉着她的手:“都好了,没事了。那家的婚事已退,你就等着嫁给表哥吧。”
云鹊呜咽:“四少奶奶您是活菩萨,您救了奴婢啊。奴婢愿为您肝脑涂地。”
“你今天也救了我啊。你耐心等一段时间,我想办法给你放奴书。”
云鹊怔住:“真的吗?”
“真的啊。你虽是家生子,你爹娘在侯府侍候人就可以了,你若带着奴籍嫁给你表哥,岂不是一辈子抬不起头来?”
云鹊哭着又要跪下去,被白欢一把扶住。
“不必跪我。都是你应得的。顾周氏要被关一段时间,你去给她送吃食,她若让你做什么,尽管告诉我,我告诉你该怎么做。还有,我给你的药,你让她按时涂抹到烧伤位置。”
白欢笑笑:“那药啊,会让她的伤口溃烂见骨。当然,若你怕不用也行。”
云鹊点头:“奴婢不怕,奴婢都听四少夫人的。”
她压低声音:“奴婢哄着她喝了一碗哑药,下的分量小,现下应该喊不出来了,但还能说话。若四少夫人觉得她可以不说话了就告诉奴婢。”
白欢笑笑:“好。”
人啊,被逼到绝路,什么事都能做出来。
周氏在侯府待了几十年,过得太顺了,都忘了,人性有善恶两面。
白欢让沉香送云鹊出去,豆蔻领着人将热腾腾的饭菜摆上。
顾远怀满肚子好奇,边吃边看白欢。
白欢心情好,吃了两碗米饭,放下筷子,冲着他笑:“好啦,我告诉你。”
顾远怀兴奋的放下碗筷。
“其实很简单,两个直接关键人都在帮我。第一个是云鹊,她是夫人预备顶替二娘子嫁给老叟的人选,云鹊早有婚约,与表哥感情很好。花样般的女孩子怎甘心嫁给将死之人?她不过是自救。”
“第二个就是云鹤。她一直都喜欢顾远舟,一心嫁给他做妾。你爹想纳她为妾时,她都快疯掉了。如今这么好的机会放在眼前,她当然要抓住。其实,周氏失败的原因就是太轻视奴婢们了。她以为不管怎样,她们都会乖乖听她话。当然,还有云燕传递信息跑腿。”
顾远怀惊讶得瞪大眼睛,好半晌才反应过来:“你是说,母亲身边一二等丫鬟都是你的人了?”
“不是我的人,而是我给她们想要的,互利互惠。”
顾远怀冲着她鼓掌,满眼敬佩。
白欢站起来:“我要去见见周氏。你从现在起要全力赴考。侯爷说过,你考过了就将你娘的牌位供奉进祠堂,还能迁坟。我不可能一直帮你的,你要靠自己。”
顾远怀用力点头:“你放心,我肯定过。”
白欢抿嘴一笑:“好。”
顾远怀看着白欢的纤细的背影,满心自责。要不是自己太没用,也不会让白欢陷入危险的境地。越想越后怕,要是云鹊没有被拉过来,要是云鹤没有私心,那太可怕了。
他要考上,一定要入仕为官,要有足够力量保护白欢!
沉香提着灯笼,随着白欢进了侯府,朝清风院方向走去。
清风院不远处就是有间偏颇的小屋,以前用来存放杂物。
白欢前世就是被囚禁于此。
沉香上前,叫醒趴在石桌上睡觉的嬷嬷:“打开门。”
嬷嬷赶紧爬起来,将门打开,两人走了进去。
沉香将灯挂在窗纸烂掉的木框上,警惕的盯着床上的人,护在白欢身前。
八月底的深夜,有点凉,顾周氏蜷缩在光秃秃的石床上,听到声音倏然抬头,看到是白欢,顿时发狂似的冲过来。
“贱人!你这个贱人!”
她的声音嘶哑,拼命喊出的声音也就屋里人能听见。她的腰上被铁链拴着,冲到床下就再也无法前进。
嬷嬷搬了一张椅子进来:“四少夫人请坐。”
白欢颔首,抚裙落座,嬷嬷识趣的退出去,贴心关了门。
顾周氏披头散发,衣衫不整,一双杀气腾腾赤红眼睛,愤怒而曲扭的脸,短短两个时辰就变了一个人。
白欢淡淡的看着她:“周氏,你算计我和白家时,可曾想过会有这一天?”
“贱人,你以为你赢了,你做梦!我还有大郎,他可是侯府唯一的嫡出儿郎,侯爵最终是他的!而我乃一品诰命侯夫人,你能奈我何?”
顾周氏撕扯着嗓子哀嚎,一双爪子在空中奋力挥舞,恨不得抓烂那张令她憎恨的脸。
白欢淡笑:“侯府嫡出儿郎不是出自谁的肚子,而是看家主愿意谁做。侯爷亲生的儿子又不是只有一人。”
顾周氏一怔,眼神又一阵慌乱,强撑着:“他想娶续弦,也得把我先休了!范阳周氏,是绝对不会准许他休我的!”
白欢哎了声,对手太蠢,没趣。
“你已犯了七出之条,范阳周氏以你为耻,家主休了你,他们恨不得撇清关系。这不是最好玩的,好玩的是,若你的亲生好大郎要你死,你当如何?”
“胡说!大郎孝顺,老不死想要休我,他也不会答应的!”
“他自身难保,世子之位,轮不到他了。”
周氏杏眼圆瞪,惊惧的看着白欢,恨不得将她一口吞下:“贱人!你想害我大郎,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
“嗯。做鬼嘛,我也做过的。”
白欢扯了扯裙子:“今日我来就是给你指条明路,侯爷已容不下你。就算不能休了你,将你关在这里,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让你孤独的慢慢死去也是可以的。若你供出是谁谋害白家,想要侵夺白家,恐能换取你一条性命。”
周氏怔住:“你、你胡说什么?”
白欢的笑在微弱的烛火中,幽深诡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