找到了近几年来的客商来往账簿。
白欢他们连夜查看账簿,很快找出了端倪。
薛家不仅欺压制香小门户,用尽恶劣手段吞并同行,还利用行首权利,抬高进口香源价格,两边压榨,谋取暴利。
董奕说过,宫市使掌管宫市采买,他们经常打着宫市名头满城搜刮商贾,若货主不甘低价给货,便要苛以重税。现在看,薛家就是与宫市使官商勾结,一起欺负势力较弱的商家
白欢翻看账本触目惊心,“若不是白家自有进货渠道,还真的会被薛家坑死。钱大人,您看看,这是宫中采买薛家香的记录,若按所用香料价格计算,简直就是暴利。”
钱少卿道:“正因如此,薛家一心想打掉白家。”
白欢抬头,“原来如此,原来白家一直是薛家的绊脚石。”
她终于明白了。
白欢与钱少卿他们连夜查完薛家香坊的账簿,可没有查到有关战香的蛛丝马迹。
白欢蹙眉:“我觉得战香一事一定是摧毁白家的关键,此事与崔家、萧家都有关系。阿耶已经交付了一批战香,他们应该早就破了战香的配方了,但没有任何战香或香料购买的往来记录。”
“恐怕在薛家。”
白欢看向钱少卿:“不能搜查薛家吗?”
“得有足够的证据,达到抄家的程度。天晟建立以来,十恶之罪中除了谋逆外,在特定情况下,方可抄家。其他的则需严重贪污并影响国本方可抄家。”
白欢眸色微暗:“不能明抄,可以暗查。”
钱少卿看她一眼:“已经派人去了。”
白欢笑了,“大人想得可真周到。”
少女眸色一亮,仿若一颗耀眼的星星。
他立刻将视线移开:“明日提审薛家,白娘子要一起?”
“当然。”
她等这天已经很久了。
大理寺、刑部、御史台在大理寺共审,并开门让百姓观审。
玄门派了人到场,与叶清晏一起亲自指认玄通天师的恶行,
叶清晏还将薛家买通宫中采办等事情一股脑儿全部供出,并交出宫中香事采办猫腻的账册,这些一直都是她亲手处理的。
所有事实摆在眼前,薛家无可抵赖。
薛家与玄通天师联手以制香界禁术,草菅人命,危害朝纲,罪无可恕。
被薛家欺骗欺负过的商家愤怒不已,纷纷要求严惩。
厚厚的案牍送到圣上面前,看得他触目惊心。
官商勾结,惑乱长安商事,利用赋税贪赃枉法,已危害国本。
圣上震怒,下令查抄薛家。
薛家满门除了十五岁以下男丁流放外,全部砍头,女眷没入奴籍。
薛家主及玄通天师判腰斩之刑。
这一结果振奋人心,也令与他们关联的官员们惶恐。
腰斩、车裂这类残酷的刑罚在天晟初建之时,元祖帝为了笼络天下民心,曾废止。
当今圣上再度启用,说明圣上真的被气到了。
不仅如此,宫内与薛家相关联之人几乎都被清理。
行刑当晚,长安百姓几乎全都涌到了刑台,一场血腥的刑罚,看得人心振奋,高呼圣上为民除害。
白欢没有去观礼,抬头看着皎月。
这一世,她做到了。
白家终于脱离危险。
但,战香一事因白欢改变了这辈子,并没引起大乱。
没有动到崔家、萧家的根本。
董奕,你在哪?
你和顾远怀还顺利吗?
他们一走大半个月,全无音讯。
钱少卿说,他们做的事需要隐蔽行动,因为还有恭王随行,更增加了危险,所以,他们没有留下行动踪迹。
朱华琼走过来,在她对面盘腿坐下。
“下一步,你准备做什么?”
白欢收回目光,看向朱华琼。
“我想帮长公主,裴家不是好东西。长公主说要和离,我想裴家不会轻易放手的。”
朱华琼笑笑:“裴家可不是薛家。薛家不过掌控香业,而裴家乃长安首富。”
白欢笑笑:“不试试怎么知道。明日,我先去香业行会,我请了长安香业行会的诸位掌柜。”
朱华琼托着腮帮:“你打算举荐谁做行首?”
白欢指着自己鼻子:“我啊。”
朱华琼瞪大眼睛:“你?哎不是啊,我不是不认可你的能力啊,但行会从来没有女行首啊。他们那群男人能认同?”
白欢自信笑笑:“女大香师也从来没有啊。我不就是第一个吗?”
朱华琼眼睛一亮:“你真的要做女行首啊?”
“当然。”
白欢笑吟吟,“而且,我可不满足只做香业的行首。我想做天下匠人们的靠山。”
朱华琼羡慕极了:“哎,我好敬佩你。我除了骑马射箭,其他都不会。可眼下,南疆无仗可打,我都不知道能干啥。”
“谁说的,朱姊姊您聪明绝顶,善于洞察事情本质,胆大心细,您若想做生意,一定是把好手。而且,经商最关键的是经商通路,比如货运、比如与番邦交易谈判。尤其您在南疆呆得久,对南疆的各地都应该十分熟悉吧?”
朱华琼自豪:“那是自然。我还会好多个小国的话呢。”
“这就是姊姊的优势啊。制香业的香源很多都是南疆过来的,南疆以外,有很独特昂贵的香还没被中原发现。物以稀为贵,我可以与朱姊姊合作,做这方面的买卖。”
朱华琼惊讶:“你说我真的可以做生意?”
“对啊,谁都可以。”
白欢鼓励她:“这段时间不都是你在帮我吗?从明日开始,你就与我一起试试经商可好?”
朱华琼一拍大腿:“好。不过,你要好好教我。”
白欢开心极了:“没问题!”
这事她琢磨一段时间了。
之前白家的外藩香源都是阿耶开辟的路子,天晟番邦商人多,白欢也见过很多稀奇矜贵的西域香。
她若想做出的独一无二的香,且价格适中,就一定得自己重新开发南疆一带的香源通路。
而,朱华琼最合适。
豆蔻急急忙忙的过来,手里还拿着一封信:“娘子,大理寺钱大人派人来报信,说叶清晏投缳自尽了。”
白欢惊讶:“死了吗?”
豆蔻点头:“嗯,这是她留下的信,请您转交家主呢。”
夜深人静。
白欢拿着信犹豫了好久,还是没忍住拆开了。
虽然该尊重逝去之人,但她不想伤害亲娘。
万一叶清晏还不死心,临死前还要恶心阿耶与亲娘,她也绝不答应。
可看到信的内容,她叹口气,仔细封上。
“沉香,你带出去交给你哥哥,让他连夜快马加鞭送到绥阳,交给阿耶。”
叶清晏临死前总算想明白了。
这一切是她自己咎由自取。
人的一辈子,不能将感情、事业都依赖旁人,更不能因外来的伤害继续伤害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