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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爷心系百姓,思虑深远,下官佩服之至!

只是......这探查废弃水源,一来耗时费力,恐误了当下的施粥赈济。

二来,那些旧水源,或因地势变化,或因深埋多年,想再找出水来,难如登天啊。

下官实在是......恐怕会辜负王爷期望,也空耗了人手粮秣......”

其实他更在意的是,赵景行不答应他的邀约。

他一边说着,一边用眼角余光偷瞥端坐上首的慕容复,期望这位更懂“规矩”的世家子能明白他的难处,开口说句话。

毕竟,维持体面的官场交际,远比钻那吃灰的地洞实在得多。

可惜,要令他失望了。

慕容复的手指在光滑的圈椅扶手上停下,薄唇微启,声音平淡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截住了张盾的话头:

“张大人为官二十余载,原是个听不懂人言的货色。”

开口就是王炸,丝毫不给张盾情面。

他缓缓抬眼,目光如古井无波,却让张盾心中莫名一紧。

“胡大今日煽动,无非是根源于一个‘水’字。

无水,则粮总有耗尽之日。

无水,则人心浮燥易被煽惑。

城东一月一馒头的甜头,若不能找到真正解决旱魃之法,确如你方才所言,迟早成为引火之物。”

“王爷所求,非是无用之功。”慕容复看向赵景行,两人目光交错间心照不宣。

“这探查旧源,看似费力,却是寻水之基。

你府衙熟谙本地水文旧录之人想必不少,只需调拨三五胥吏,引领乡老,重踏勘验,未必全无所获。

若侥幸能得一二可用之井眼泉眼,其功莫大焉。”

他顿了顿,最后一句轻飘飘落下,却像一块巨石压在张盾心上:

“若大人觉得手中无闲人可用,王爷与本官,倒可以向圣上陈情,言说明白张知府的人手掣肘,届时或可另调精于此道者前来?”

言下之意就是,能干就干,不能干就滚。

张盾作为真定府的土皇帝,何时受过这样的斥责,一张老脸青一阵白一阵,实在下不来台。

幸好赵景行适时开口:“张大人莫怪,慕容世子性格直来直去,说话难免有不周全之处。

本王请你派人重探水源,也是为了你的政绩着想。”

没想到是自己看走眼了,真正不好相处的人是慕容世子,而非王爷。

张盾不想接下这个“莫名其妙”的活,还是想再争取一下,眼巴巴看向赵景行。

只见这位玉面王爷,笑得如春风拂面,说出来的话,温和又坚定。

“赈灾粮食不出两日就能到你真定府。

缺人我就去信一封真定府安抚使,借些人手便是。

若能找到水源,不仅救百姓于水火,张大人年底述职奏疏上也能增光添彩不少。

这样两全其美的好事,为何还要推辞?”

两人统一战线,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

张盾最后只能被迫应下。

临走时,他还是不甘心邀约被拒。

心里忐忑不安,害怕赵景行和慕容复因为住地简陋、饭食清淡而产生不满之意。

一张老脸皱起又散开,笑靥如花地奉上厚礼:

“王爷和慕容世子忙于公务,不让下官好好招待也是理所应当。

可下官心里过意不去,特意备了些礼物,聊表心意,还请两位不要推辞。”

是两盒小黄鱼。

谈公务的地方,本不该送礼,张盾不是不知道这个理。

过两日赈灾粮一到,他忙得抽不开身,未必还能见到两位。

再者,他年轻时也吃了场面话的亏。

人家说不用不用,他就真没送,导致自己在穷乡僻壤耗费了好几年的青春年华。

于是,再唐突,再不合理,他都想把这个礼物送出去。

赵景行不是缺钱的主,挥手就要拒绝。

没想到慕容复突然开口收下,反而博得张盾几分感激之意。

赵景行一头雾水,心知慕容复不是个见钱眼开的人,不知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等送走了张盾,夜幕也高挂穹顶。

疲惫的一天终于结束,草草用了饭食,赵景行懒散地靠坐床头,翻阅慕容复给令舒准备的故事书。

慕容复刚沐浴完,身上带着一股皂角的清香。

刚一踏入室内,就勾得她抬头看来。

她毫不掩饰的喜爱,让他心里很是受用。

“晏晏为我拭发吧。”

他出浴时简单擦了擦头发,现在是半干不滴水的状态。

他自顾自把头枕在赵景行膝上,寻了个舒服的姿势,递上吸水极佳的布巾。

像极了翻开肚皮,等待主人伸手爱抚的猫咪。

赵景行忍俊不禁,把手头令舒的故事书放在一旁,应了他的期许。

温热的手指穿梭在发间,他满足地眯眼。

从他这个视角,刚好能看见她低垂的颌骨,颈间淡青色的血管,还有她微抿的唇,和含情的眼。

“晏晏是不是在猜为什么我要收下张大人的礼?”

他突然神秘兮兮地挑起了话头。

赵景行拭发的动作一顿,抽出手点点他的鼻头。

“什么都瞒不过承之。

我猜无非是这回不收,张盾回去心里难安,还会挖空心思,想着法子又送,不如收了一了百了。”

慕容复被她的举动撩拨得春心荡漾,痴痴地盯着她。

嘴里喃喃答道:“这是其一。

其二便是咱们可以用这笔厚礼,以他的名义再买些粮食。”

他说的很对,张盾作为真定府的父母官,出些钱给百姓们买粮食是应当的。

以他的名义购粮,既能撇清他送礼的情谊,少了一分来自他的桎梏,还能送他一份好名声,卖他一个人情。

“是我一时钻了牛角尖,不愿和张盾扯上关系,没想到还能用迂回的法子。

我们家承之真聪明,想出了这么个一石二鸟的好计策。”

赵景行说着,还垂首亲吻他光洁的额头。

一触即离,算作奖励。

不是没有人夸奖过他,他年少时学业不错,吟诗作赋样样不差。

可没有谁的夸赞能让他这么羞怯。

慕容复的脸,“嗡”地一下就红了,他不好意思地抬手遮住眼睛。

又往她怀里钻了钻,心想,爱上她,真是像呼吸一样简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