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石许是因为长期的隐忍,此刻丝毫不因江玉的话语而气恼,反而心平气和。
“大哥,并非如此,我的女儿到了出嫁的年纪,大哥你我儿子日后也要娶妻,到时候这个家还住得了这么多人吗?”
唐墨也说道:“是啊,现在空院子本就不多,以后真的住不下了。”
“怎么会呢,到时候三个姑娘都出嫁了,这院子不就空出来了?”,秦夫人整理完了情绪,缓缓开口,此时江玉与她成为了同一战线。
唐墨被噎了一口,紧握拳头,看了看江石。
却没想到江石这次不用她劝导了,“想把我们留在府里,是为了什么?大哥?大嫂?今日能够用我女儿的婚事,明日便能要求我的儿子娶你们想娶的人!”
“那么之后呢,难道我因为是你的弟弟,所以我们全家都要成为你们的附庸吗?”,江石情绪激动起来,身体发抖,说着还拍着自己的胸膛。
唐墨也跟着流泪,幸好为时未晚,一切都来得及。
江玉被弟弟的话砸得发愣,秦夫人便抢了话头,“二弟,你怎么能如此说?你哥哥把这么好的婚事,让给了涵悦,只给自己的女儿选择了寒门书生?你们怎么不感恩,反而指责他呢?”
“二弟,你太让我伤心了。”,江玉被秦夫人的话找回了自信,回想多年的经历,虽然确实是他压着,找由头让江石晋升无门,可难道他就没有照顾过他吗?
“当时,我为何留了三弟在家,带你来了京城?你难道想和三弟一样,在家无所事事吗?”
江石泄了气,“大哥,确实当初是你带我来的京城,这份恩情,我会偿还,可不该让我的妻子,儿女,来供你们驱使。”
“好啊,好。你串通了江绫月与李临安,便不认我这个哥哥了,那便分家,绝不耽误你另攀高枝!”,江玉一拍桌子,转身离开。
“二弟,弟妹,你们还是再好好想一想。”,秦夫人轻声说着,便也出了正厅,她今晚要有事要办。
江石与唐墨站在空旷的正厅,如何虚伪的假面撕去,反而轻松了许多。
...
忍冬三人等待许久,只等到江绫月被关祠堂消息。
忍冬急得如同热锅上的蚂蚁,在原地团团转,“小姐居然被关进祠堂了!那地方又冷又潮,小姐怎么能受这样的委屈?”
“真是的,自从来了江府就没有好事!”
她说着,眼圈也红了,“我得去看看,至少给小姐送床厚被子!”
“站住!”,款冬反应最快,一把拉住忍冬的胳膊,摇头说道:“你忘了小姐出门前叮嘱我们什么了吗?无论发生何事,切勿轻举妄动!”
云嫦也快步上前,“款冬姐姐说得对。你们跟小姐的时间比我更长,难道还不了解她吗?小姐行事向来有章法,不会去做没有把握的事情。”
“忍冬姐姐,你关心则乱了。”
款冬也说,“小姐既早有交代,必有深意。我们此刻贸然行动,若是落入圈套,非但帮不了小姐,反而会成了她的拖累。”
忍冬被两人拉住,听着她们的话,冲动的劲头慢慢褪去,只剩下满满的无力感和担忧,“我只是不想像现在这样,每次只能留在原地等着小姐,却帮不了她任何事情。”
忍冬和款冬此刻都有几分挫败。
反而是云嫦,轻声说道:“并不是,你们留在这里便能看守院子,当初若不是你们留在原地,我岂不是就成功了?”
款冬看着云嫦说道,“你看的比我通透。”
幽深的祠堂内,烛火摇曳,映照着层层叠叠的冰冷牌位,灰尘很多,一吹气就能飘起来,呛得人直打喷嚏,显然很久无人打扫了。
江绫月便点了三根香,之后百无聊赖地环视一圈,随意地一撩裙摆,径直坐在了蒲团上,对着满堂祖宗牌位懒洋洋地道,“各位江家的祖宗,我与你们没有什么情分,这虚礼就免了,不用互相打扰了。”
之后江绫月静静等着香燃尽,这才起身,打算看看到底都有谁的人名,比如有没有原身的母亲云依柔。
不等她看到,祠堂的门便被轻轻推开,一道身影悄然走进,来的正是江锦悦。
江锦悦此刻神情宁静了许多,褪去了最开始的那般洋洋得意,也不见了前几日的焦灼犹豫。
江锦悦在江绫月面前几步远处站定,目光紧紧锁住她,说出了意味不明的话语,“姐姐,你到底是谁啊。”
江绫月脸上却没有江锦悦预料般的神情,反而平淡的说,“二妹妹,我是谁,你难道不知道吗?”
这轻飘飘的反问,在江锦悦心中激起了更大的涟漪。她眉头紧蹙,像是要说服自己,又像是要拆穿对方。
“五年前你离京时,分明还是个怯懦寡言、连大声说话都不敢的丫头。可如今你心思深沉,手段凌厉,通晓岐黄之术,甚至精于骑射。”
“双城那边,我们早已打点过,江家祖宅根本无人照拂于你,短短五年,无人教导,无人倚仗,你怎么可能学会这么多?这根本不合常理!”
江锦悦心底一片混乱,她其实也并不确定自己想证明什么。
只是有一种强烈的预感,告诉她,眼前的江绫月定然与她一样经历了某种超乎想象的事情,但显然江绫月获得的比她多得多!
江锦悦的语气越发急促,试图从江绫月脸上找出丝毫破绽,“还有山贼那件事!怎么就那么巧?偏偏在你遇袭之时,得到李临安军队的帮助。”
“江梦死了,而而你和你的人却全都安然无恙?”
江绫月终于收起了之前漫不经心的状态,她此刻倒有几分正视江锦悦了。
“当初...”,江绫月的声音低沉下来,“不正是你们母女处心积虑,将我远远打发到双城那等地方,盼着我自生自灭吗?怎么,如今见我没如你们所愿悄无声息地烂在那里,想必你和你的好母亲定是后悔了吧。”
“若当初你们把我困在京城江府,我还能有今日的成就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