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晚点再说。”
那边的老人先说话，似乎是在和别人说话，而这个别人是个女人的声音。
电话那头的老人传来咳嗽的声音，背景声从嘈杂的声音到逐渐安静。
这样的安静，代表正菜开始了。
“别和你爸置气了，回来吃顿饭，好歹也是他的生日，你不回来，他心里肯定不好受。”
孟玉正眼睛一片漠然，并未因为对方这番话，而激起太多的情绪。
“我已经到楼下了。”
那边的老人显然没想到孙子这次回答的这么爽快，不禁还在为儿子高兴呢。
心中还不自觉的涌现无限感叹。
她对现在的儿媳说不上讨厌，也说不上喜欢，只是纯粹的管不了，任他去。
大孙子，孟玉正，她还是看着长大的，对方曾经由她带了半年。
感情上，肯定是有一个轻重缓急的，就算后面再来了一个小孙子又怎么样，哪能比得过自己亲手带过的孙子？
儿子当初认定要离婚，还表示自己离婚肯定不会后悔。
趁着他们还在劝说的功夫，就拉着前妻去扯了离婚证。
加上当时孟玉正的母亲被刺激的胎停引产，到六个月的孙女就这么死了...
老人当时就知道这件事已经不是三言两语就能劝和的。
“我知道你心里不舒服，但你爸只有两个儿子，你要是一直不亲近，将来他的财产划分，我也帮不了你。”
她可以把自己存下的多年积蓄全部给孙子，但就算全给了，也比不上儿子的十分之一。
老人知道孟玉正这些年和他妈的关系也生疏了不少，他妈常年在国外，不愿意回国，母子两的关系还不如陌生人。
她今年也八十了，不知道自己还能活多久，只希望大孙子能...过得好点。
“嗯，我上楼了。”孟玉正没有接话，而是说完就挂电话。
白飞宇难得没有去在孟玉正当显眼包，而是默默看了一眼染染。
孟玉正这架势怎么好像也是和家人关系不太好，不会吧，踩了一个雷，就要引爆整区的雷？
“上去吧，就算是把多年想说的话全部说完，和过去做个告别，就像我。”
柳希染感受到孟玉正身上的气息瞬间变得沉重而烦躁。
孟玉正虽然看起来是个毒舌的性子，却不会轻易出现烦躁的情绪。
就算和人斗嘴，也是习以为常，不带一个脏字。
而他此时身上的烦躁沉重气息，似乎是双重压力无形施压下来，无处发泄。
孟玉正闻言，伸手拉着柳希染的手腕，握住他纤长漂亮的手指。
“我需要一点勇气...”
一点去打破重塑的勇气，直面面对当年那件事给自己带来的阴影，成为新的自己。
柳希染看到他那双狭长的丹凤眼逐渐染上一抹绯红，泪光在无声的闪烁。
她想起对方之前在柳母面前，二话不说站出来挡在自己面前的事情。
双手握住孟玉正的右手，“我可以给你很多很多的勇气，把当年想说没机会说的话都说了吧。”
这个打碎曾经滤镜，重塑想法观念的过程固然疼痛，至少不用再活在黑暗里。
“当年的事，不能怪你，做长辈的没有长辈样，你恨，你怨，为何不能说出？”柳希染眼睛定定的凝视孟玉正。
用力握住孟玉正的动作，刺到另外两人的眼睛了...
只是当下两人的对话透露出一层不同寻常的意味，沉重且复杂的枷锁捆在孟玉正身上。
林清简和白飞宇两人就算是想要争，也不能在此时破坏。
他们是情敌，但他们...也是最互相敬佩，认可的朋友。
“家人应该是你坚实的后盾，如果不是，那就远离他们，成为自己。”林清简主动开口，安慰道。
白飞宇傲娇的别开眼，刺眼就不看了，反正只此一次，下不为例。
“不管今天你们的目标是想要踢场子，还是砸场子，我们来都来了，一起进退。”
抢走染染注意力的仇下次再清算。
当下还是把该发泄的火发泄了。
至于染染的事，秋后算账也不迟。
柳希染握紧孟玉正的手，“我们是朋友，我们也可以是对方的依靠。”
值得珍惜的人，就要牢牢把握住对方的好，馈赠回去。
没有人希望自己的好是不断的单向输出，每个人都希望能得到一些馈赠。
就算这个馈赠未必是最珍贵的，于对方而言，都会因为这份情谊而变得弥足珍贵。
至于孟玉正因为林清简两人的话，转头看了他们一眼。
这一刻，他们眼里不是只有自己握住染染手的愤怒情绪，而是...化作他最坚实的靠山。
*
金玉满堂二楼接连的十个大包厢，每个包厢至少有六桌，热闹非凡。
姚父在母亲嘴里知道大儿子要来的消息，满心复杂。
年纪越大，就越意识到自己亏欠孟玉正。
可是一看到这个大儿子，他就会忍不住的想起前妻，那个性子分外倔犟，眼里容不得沙子的女人。
这就导致姚父明知道儿子一直单独住着，却从未想过要把他接回来住。
一是他领现在的妻子回家的时候，肚子里已经怀孕两月，比孟玉正只小八岁。
小儿子的年龄和大儿子摆在一起，别人稍微对一对就能猜到其中端倪。
姚父不想让一个这样的大污点时时刻刻跟着自己，就算是掩耳盗铃也比日日面对要好。
这些年，随着大儿子一天天的成长，姚父逐渐有点递了台阶，让对方顺着梯子往下的意思。
可是对方一直都没什么眼力见，就像他妈，一样的倔，不讨人喜欢。
孟玉正一个个包厢找，直到在走廊最后一个包厢终于找到领着一家四口给别人敬酒干杯的...父亲。
姚父手中的酒杯愣住，目光下意识的往孟玉正手上看，没有看到拎着的礼物...
心里再次涌现出不舒服，这种不舒服情绪在逐渐攀升。
虽然说他也没指望前妻家里多有钱，给孟玉正特别多的零花钱。
但过来拜寿，空着手，什么都不带，这...算什么教养？
“玉正快过来，你爸都等你好久了。”姚奶奶赶紧开口打岔，活跃气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