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书读得确实一般,四书五经背得磕磕巴巴,字也写得歪歪扭扭,但算术还不赖。
早年在家时,常帮父亲收租记账。
后来进了书院,虽是奴婢身份,但也被安排旁听过些基础课程,学过简单的加减乘除与账目登记。
“那你这两天就帮绿阑卖奶茶吧。”
姜莺语气轻松。
“她识字不多,光靠比划总归不便,你在旁边管钱收账就行。”
岳曦云一愣,眼瞳微缩,脱口而出:“我?我可以吗?”
她没想到姜莺上来,就把收钱这样要紧的事交给她。
毕竟银钱往来最是敏感,出了差错便是大过。
“有啥不行的?”
姜莺冲她眨了眨眼,笑容狡黠。
“就是记记卖了多少杯,每杯多少钱,收了多少钱,剩下多少找零。万一算错了还有我在呢,不怕。”
她顿了顿,又补充道:“况且,你到底读过几年书,再不济也比完全不识字强得多,至少看得懂账本上的字。”
看着姜莺那双充满信任的眼睛,岳曦云心头一热。
她不想辜负这份看重。
哪怕心里打鼓,手心渗出汗来,还是咬了咬唇,郑重地点了点头。
“好,我试试。”
姜莺这才笑了。
“那接下来就等四天后奶茶正式开卖了。”
她语气雀跃。
“这几天我再多弄些小点心,到时候买茶的人每人送一点尝尝味道,也算讨个好彩头。”
腊月初一,黄历上明明白白写着:宜祭祀、嫁娶、上新菜。
早上几个姑娘高高兴兴地爬起床,揉着惺忪睡眼,叽叽喳喳地换上了新做的衣服。
淡粉色的细布裙衫,裁得合身又舒服。
秀妍和杏桃的香囊是红底的。
别的丫头则是粉底,颜色稍淡。
远远一看,便能分清谁是重点培养对象,谁又还在试用阶段。
毕竟杏桃以后是要当大管事的苗子,一举一动都得稳重有度,不能像个普通小丫头似的毛手毛脚。
姜莺心里早早就给她定了位。
平日里也格外留意她的言行举止,教导她记账、安排人手、协调各处事务。
一群丫头打扮齐整站成一排,个个水灵灵的,脸上带着笑。
谁见了不夸一句养眼?
路过的客人频频侧目。
“这店里的丫头,比画上走下来的人儿还俊。”
姜莺拎着给小黄准备的小衣服,又是哄又是骗,总算把它哄到怀里,费了好大劲才给它套上了。
那件小衣服是她亲手缝的,淡黄色的布料上绣着几片绿叶,袖口和领边缀着小小的铃铛。
这下可不得了,小猫瞬间变得又萌又贵气。
耳朵竖着,尾巴翘起,蹲在店门口招手迎客。
前爪时不时轻轻挥动,像在招呼行人进来坐坐。
路过的人都忍不住停下来看看。
这时,驴车“咕噜噜”地停在翠玉轩门口。
驾车的老伯甩了甩鞭子,嘴里吆喝一声,驴子便乖乖停稳。
车后还挂着两个竹筐,里面装着新鲜的蔬菜。
秀妍轻巧地跳下车。
她顺手拍了拍裙摆上的灰尘,抬头看了看天色。
岳曦云随后把刚买回来的食材一袋袋搬下来。
她将一包包米粉、红糖、牛乳等物整齐码放在门边的木架上。
然后直送厨房,连气都没喘匀就接着干活。
吴师傅已经在灶台前忙活开了,一边蒸小笼包,一边煮豆花。
锅碗瓢盆叮当作响,厨房里弥漫着浓郁的米香与豆香。
他一手握勺搅动锅中的豆花,另一手掀开蒸笼盖检查火候。
灶火映得他脸膛发红,神情专注。
他瞥见岳曦云扛进来一袋子粉,眉头微皱。
“不是还有白面吗?咋又进货了?”
“我昨儿数过,还剩三大袋呢,够用五六天。”
“这回好像不是面粉。”
岳曦云低头瞅了瞅袋子上的粗麻绳封口,伸手拨开一点缝隙看了看。
“说是糯米粉,老板特意交代要买的。”
“糯米粉?”
吴师傅放下长勺,走过去抓了把,摊在掌心细细端详。
他用指头捻了捻,果然黏滑细腻,颗粒均匀,透着淡淡的米甜味。
确实是糯米磨的,而且品质上乘。
他盯着那一大袋,一脸疑惑。
买这么多的糯米粉,足足有二十斤,难道要做汤圆?
可现在也不是冬至啊。
他越想越纳闷,心里嘀咕着,莫非老板又要搞什么新花样?
正纳闷呢,秀妍也从外面进来,怀中还抱着一包油纸裹得严实的红糖。
她一进门就喊:“吴师傅,这是按老板说的买的红糖,纯正土法熬的,一块一块切好了,不会掺假。”
姜莺紧接着踏进厨房,手里还拿着个小陶碗,里面盛着泡好的黑芝麻糊。
她换下了外袍,只穿一件藕荷色窄袖短衫。
她环视一圈,见人都到齐了,便开口道:“秀妍,你和曦云赶紧去村里提牛乳回来。客人快到了,得赶在他们来之前把东西备齐。吴师傅接着做早饭,别耽搁,我来处理‘珍珠’。”
秀妍愣住:“啊?现在就去?路上得来回半个多时辰呢!”
她话音未落,已经被岳曦云轻轻推了一把。
吴师傅更懵:“啥珍珠?”
他彻底听糊涂了,手上动作都停了下来,盯着姜莺。
“珍珠不是海里蚌壳长出来的吗?那玩意儿能吃?还能自己做?咱又不是珠宝匠,也不会潜水掏蚌!”
尹星茗掀开厨房门帘,探出小脑袋,一双大眼睛扑闪扑闪,满是好奇。
尹裕站在她身后,顺手帮她撩开门帘,手指搭在竹竿上,目光却不由自主往锅里的豆花瞟。
他抿了抿嘴,显然对那碗滑嫩嫩的豆花起了兴趣。
“老板,你说要做珍珠……啥意思?”
吴师傅挠头,满脸写满了困惑。
“咱们这是开食肆,又不是做首饰铺子。这‘珍珠’是拿来吃的?还是当摆设?要是能吃,难不成是那种珍珠粉美容的方子?可也没听说糯米粉能变珍珠啊。”
姜莺一笑,神神秘秘地眨了眨眼。
“我说的珍珠,跟你们想的不一样。既不是蚌壳里长的,也不是珠宝行卖的,而是能嚼的、甜甜的,你们待会就知道了。”
尹星茗睁大眼,几乎要凑到姜莺脸前。
“姐姐还会做珍珠?是不是跟咱们项链上那种一样圆溜溜亮闪闪的?”
爹爹说过,珍珠稀有珍贵。
一颗都要好几两银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