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了马车,周亭便将鱼接了过来,雪绒在前面驾车,直接回浅园。
周亭问:“姑娘为何不在赵家多住几天。”
月晴:“早晚是要离开的,不必有太多牵扯。”
周亭:“看起来,姑娘与赵家人不算亲近。”
“我本就不是赵家的女儿,当然不会太近。亲缘这种事,不必太过强求。想想以前雍静王府的人也是我的家人,芙夫人不还是觉得我占了她女儿的身体。虽然这次浅露帮我找的身份是已经死去的人,但我也不打算与她的家人有过近的关系了。”
“姑娘是觉得在这里没有家人?”
月晴抬头看他,笑道:“当家不是,我的家人会有的,只属于我的。”
回到浅园,所有人都在外院迎接。
月晴看着满院的人心中感叹,果然只要自己身份暴露,便会被人围在中间。
好在,这次自己一开始便不打算受人约束,总不会像以前那样被动。
打断众人的见礼后,月晴说道:“以后这些虚礼就免了,我不喜欢被人围着敬着。没什么事也不要总是跟着我,有事我自然会叫你们。
藤蔓和采弦负责在我屋里照顾,其他人一律不许随意打扰。另外,这浅园的管事是周亭,不管什么人被派来,都需要听周亭的吩咐办事。明白吗?”
山庄众人回应。
封济和胡力锋不是山庄的人,只在旁边看着。
二人只觉得小看了赵姑娘,没想到她在这些人里居然如此有威信。
月晴让众人散去,只留了几个主事的人,接着问采弦道:“周二成呢?”
采弦:“这,没注意。”
月晴:“采弦,这人你得上些心,别忘了,你还得想办法让他退了与我的婚事。”
“采弦没忘,只不过这段时间一直在翠枝山上,没来的及管周二成的事。”
“嗯,现在已经回来了,你以后主要的任务就是解决这周二成。而且要尽快解决,过段时间我便打算要离开永安镇了。”
周亭:“姑娘打算去哪?”
月晴看着在场的几人,藤蔓、采弦、周亭以后会一直跟在自己身边,自己的事情瞒不过他们。岳岁明是岳柯的人,也等于和他们一样。雪绒是墨雪的人,墨雪既然已经知道自己的情况,以后的事想瞒他也不容易。
至于封济、和胡力锋,本就是齐易林的人,没必要瞒他们。
想着她看向雪绒:“墨雪既然已经知道我在哪了,他打算怎么办?”
雪绒一愣,没想到她会这么问,不知道是什么意思。
但还是如实回道:“先生想来见姑娘一面。”
“他不用忙自己的事吗?”
“先生说姑娘的事是最重要的。”
“我并不打算回山庄,他若是存着这个心思便不用来了。”
“这,我并不知道先生怎么想,也许姑娘应该当面跟先生说清楚。”
月晴叹气:“他这人到底是比岳柯死板些,我还真不想听他在耳边唠叨。算了,他想来便让他来吧。
周亭,跟岳柯传信,让他和墨雪这两天抽时间来一趟,我想跟他们商量一下赵家人的事。”
周亭点头,我稍后便去传书。
月晴:“记得背着些人,我可不想让山庄的那些人注意到这边。”
“是。”
“另外,你刚才问我打算去哪,我也不打算瞒你们,我打算去找人,就是飞草帮的那位六当家易青。”
岳岁明:“姑娘打算去易青所要去的下一站去找?”
“不,我打算去我们约好每年见面的地方。”
岳岁明赶紧问道:“什么地方?”
问完才想到,姑娘肯定不愿意公布。
果然见月晴盯着他:“你们不需要知道。”
岳岁明点头:“是。”
月晴看向封济:“封济是易青留下的人,他会一直跟在我身边,以后你们不许欺负他明白吗?”
雪绒看了封济一眼,嘴角抽抽,心道:谁没事欺负他。
封济心里则在想:赵姑娘是不是把自己看扁了。
月晴又看向胡力锋:“胡当家有什么计划?”
胡力锋:“这,易青当年只说让我在飞草帮等人,保存那些留给姑娘的东西。现在这些东西虽然已经被姑娘拿走了,但我并不打算离开飞草帮。
我在年轻时便一直跟着蔺大当家混日子,他对我有恩,这些年对我不薄,如今飞草帮有难,我不能一走了之。”
月晴点头:“听封济他们说,易青交待若有难便上翠枝山找你。你是不是还有其他飞草帮不知道的迷阵。”
胡力锋看了雪绒他们一眼。
月晴道:“放心,他们受我约束,不会害你的。若是他们之中有人敢因害你性命,我让那人给你陪葬。”
胡力锋见雪绒等人并没有不满的情绪,回答道:“是。易青走之前,留给我两张阵图,其中一张在赵姑娘这里,我们看不懂,但还有一张在我这,说是危难时刻紧急用的。”
月晴皱眉:“你自己一个人在飞草帮,若是被人知道这张阵图,岂不是很危险。”
胡力锋:“赵姑娘放心,我不会有事。这些年,易青给我的东西从未被人知道过。唯一放不下的就是家中老小,只要姑娘帮我顾好他们,我便不惧这些。”
月晴:“我也不打算劝你,你的家人我会让人安排好的。不过你刚才也听到了,我们过段时间打算离开这里。
到时候,周亭他们的主子到了,我便让他们给你家人安排个稳妥的地方。”
胡力锋:“多谢赵姑娘,有姑娘这句话就行了,我相信姑娘定能护好我的家人。”
月晴:“若最后真有什么过不去的事,你就报岳家岳柯的名字。”
胡力锋一喜。
月晴又加了一句:“不过岳柯只管你一个人,不会管整个飞草帮。我想就算易青本人在,也会这么决定的。”
胡力锋冷静下来:“多谢姑娘。”
岳岁明直言道:“姑娘放心,一个人我岳家护的住。不用公子出面,胡当家若是想要寻求庇护,可直接来找我。四平郡是我的地盘,没有谁能从我手里抢人。”
“多谢岳掌柜。”
胡力锋如此说着,但他却没将他这话听进去,他并不打算自己跑下山去找岳家。而且易青留给他的那张阵图也是他的退路。
“既然事情已经安排,我便打算尽早回飞草帮了。”
月晴:“行,随你。”
胡力锋抱拳转身离去。
既然打算让岳柯和墨雪来,这里便没有周亭他们什么事了,月晴让他们都退下,便回了后院。
周亭在前院给封济找了个最好的客房,封济并不习惯睡,路到后院门口待着。
采弦跟月晴说的时候,月晴只说了一句随他吧,于是浅园的人都知道封济在浅园地位高,颇得姑娘重视。
休整一天后,采弦为了完成任务去浅园收养那些孩子的院子送吃的。
为了方便叫,周亭给那小院起了个名,就叫浅家善堂。
月晴无事躺在院子里的摇椅上吃藤蔓给她剥好的橘子。
“也不知道采弦这次去顺不顺利。”
月晴:“她这次去就是去踩踩点,并不是今天就要成事。怎么说这事也得在赵家人面前发生,要不怎么能让赵家人主动去退婚。”
藤蔓笑笑:“这周二成也是倒霉,怎么就与姑娘有了这姻缘。
其实要我说,他也算是老实的,如今姑娘身份非比寻常,他在翠枝山的时候应该就能感觉到。
姑娘若是明着告诉他,他肯定立刻答应,一刻也不敢耽误。”
月晴看向她:“那怎么一样,那不就成了我悔婚在前,成了过错方。
你别看赵家人老实本分,若我真这样做,他们肯定会觉得我不懂事,到时候没完没了的说教。我可不想听他们唠叨。”
藤蔓:“可若周二成就算退了这婚事,姑娘的娘亲也会想着给姑娘找第二门亲事。姑娘年龄摆在这里,这个年龄若是再没有成亲的对象可就是老姑娘了。”
月晴坐直身子,把手中没吃完的橘子放在桌上。
“其实这事,我前面也想过。齐易林还没找到,我总不能一直应付赵家人的催婚。”
“那姑娘打算怎么办。”
月晴看着她笑道:“前面我就已经想好了,跟周二成退婚后,便与浅公子定亲。”
藤蔓咯呼笑道:“姑娘倒是会选,榕赤卫应该会很高兴。”
常榕现身,“这事姑娘跟我说过,我是已死之人,不可能真与姑娘有什么。
但浅公子的身份却是真实的,又是姑娘来镇上后接触最多的人,相互之间多有帮助。如今更是同在浅园,相处间互生出什么情愫是很正常的事。”
藤蔓:“那这么说来,浅公子倒确实是最合适不过的人选。”
月晴笑起来:“没错吧,这法子是不是特别好。”
两人都纷纷点头。
月晴从灵戒中取出齐易林送的首饰盒子。
“这盒首饰是齐易林留给我的,刚好可以挑一两件当作浅公子送我的礼物。我戴着回赵家显摆几圈,就算我不说,赵家人也会主动问浅公子是不是喜欢我。”
藤蔓:“好办法。”
月晴看向她:“那藤蔓,你快帮我挑一两件适合我的,我不太擅长这些。”
藤蔓:“姑娘从来不喜戴这些,如今有了齐公子送的首饰倒是愿意戴了。”
“他都留给我了,不戴岂不是浪费了。不如你现在就帮我挑一件,就说是浅姑娘赏的。”
藤蔓从盒中挑了一支金钗:“这金钗质地不错,又做工精细,姑娘戴着肯定好看。”
月晴点头:“行,那你帮我戴上。”
藤蔓起身走到她身边,给她戴在头上。
月晴睁大眼睛:“怎么样,好看吗?”
藤蔓点头:“好看,姑娘就应该多打扮打扮,平时这肌肤也要注意保养才行。”
月晴:“这身子就是有些胖,就这还已经是我锻炼很久的结果。”
藤蔓:“胖些也没什么,姑娘这样就很好,显得福气。只要做几身好看的衣服,再将这肌肤养的水嫩光滑,画上精致的妆容,定是个大美人。”
月晴:“我可不懂这些,以前在我们那边就是简单的马尾,到了这边以后,也从来没有自己动过手,全是青儿她们在弄。”
藤蔓:“姑娘不懂,我懂呀。以后姑娘的梳妆打扮就交给我了。”
月晴好笑:“我出门时都是以浅姑娘侍女的身份,哪里需要怎么打扮,若是不出门,在这院里自然是怎么方便怎么来。”
正笑着,侍女来报:“周亭来了。”
周亭就在身后慢慢跟着。
他以前来见月晴可没这样让人报过,月晴想起她昨天交待的话,心道周亭这是按自己的命令行事了。
“快叫他进来吧。”
周亭一进来便注意到月晴头上的金钗,看完便低头汇报。
“姑娘,石容来访,说是想见你。”
月晴意外:“石容?他不是在飞草帮吗?怎么下山了。而且她见我干什么,我一个侍女有什么好见的。”
“他说与姑娘是旧识,有些事想与姑娘商量。另外在飞草帮的时候姑娘与他有些误会,他是来道歉的。”
月晴哼了一声:“有什么好道歉的,站在他的角度,若不是自己人,确实不方便随意出手。他又没什么错,是我天真,觉得我们两个相处挺好,应该很好说话。”
周亭:“那我把他赶走?”
“算了,到底相识一场,这人性格我还挺喜欢的。而且以后说不定还有什么事情需要用到人家,我出去见见他吧。”
周亭心道:有山庄做后盾,姑娘还有什么事情需要用到石容。
“那我与姑娘一起出去见他。”
月晴:“不用了,我一个侍女哪里需要人专门陪着,我自己去见他就行。”
“这。。。”
“你放心,出不了什么事,还有常榕在呢。”
周亭看了一眼站在旁边的常榕,心道:榕赤卫倒是方便。
“也好,石容就在前院偏厅等着。”
月晴去的时候,石容正在偏厅里观赏刚挂在墙上没几天的字画。
听到月晴的脚步声,转过身,首先注意到的也是月晴头上的金钗。
“从没见赵姑娘戴过什么首饰。”
月晴摸了摸头上的金钗,“哦,别人送的。”
“这金钗制作精良,少说也得三百两银子,送钗的人倒是大气。”
月晴在一旁的椅子上坐下:“什么意思,你是说我不值得这么好的首饰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