吧台边的光线暧昧流淌,朦胧勾勒出姜清清迷人的侧脸轮廓,每一寸光晕都像精心设计的诱惑。
“忘了说,我叫雅汐。”他晃了晃杯中冰块,声音低沉:“你呢?一个人来这儿喝闷酒,总该有个名字吧?”
姜清清侧过脸,睫毛在眼下投出一小片阴影。
她故意让眼神染上几分被宠坏的骄纵,红唇轻启:
“杨苏苏。”
“杨苏苏……”
雅汐低声重复,像在舌尖品尝一颗陌生的糖果:
“好名字,不过苏苏小姐,一个人来这种地方,不怕吗?”
他身体微微前倾,带来一丝若有若无的压迫感:
“像你这样漂亮的女孩,可是最容易被人盯上的猎物。”
“怕?”
姜清清像听到什么笑话般轻笑出声,指尖懒懒划过杯沿,眼神里流转着天真与傲慢。
“这里可是苏黎世,治安好得不得了,你以为是在那些会当街拐卖的混乱之地吗?”
雅汐眼底掠过一丝讶异,随即转为更浓的兴趣。
“文明?”他低低地笑,声音里带着蛊惑:“苏苏,阳光照不到的地方,哪里都一样,规则?那只是对普通人而言。”
“哦?”
姜清清扬起下巴,像个被反驳后有些不悦的小公主:
“听你这口气,好像你不是普通人?”
雅汐没有直接回答,只是笑容更深。
他招手叫来酒保,低声吩咐了一句。
很快,一杯色泽瑰丽的鸡尾酒推到姜清清面前。
“尝尝这个,午夜梦回,很适合你。”
姜清清心跳陡然加速,她知道这杯酒大概率有问题。
就在她准备伸手去接,大脑飞速思考如何应对时,雅汐似乎想靠得更近些说话,手臂不经意一拂——
动作快得几乎像是错觉。
那杯刚调好的“午夜梦回”被他自己的手肘猛地撞倒。
深红酒液瞬间泼洒在光滑的吧台上,像泼开一滩血,冰块和玻璃碎片溅落一地。
“抱歉!”
雅汐立刻出声,语气里带着一丝真实的懊恼,但看向姜清清的眼神却没有半分歉意,反而灼热得惊人:
“光顾着和你说话,笨手笨脚的。”
酒保连忙过来收拾。
姜清清将一切尽收眼底,心脏在胸腔里重重敲击,背后渗出一层细密的冷汗。
她微微睁大眼睛,恰到好处地流露出一点受惊的神情,随即用手轻轻拍了拍胸口,娇嗔:
“哎呀,吓我一跳,你差点弄脏我的新裙子!”
雅汐看着她那副心疼裙子的模样,笑意更深,甚至带上点难得的纵容:
“我的错,赔你十条更好的,随便挑。”
“哼,这还差不多。”
姜清清故作不满地撇撇嘴,心里却雪亮。
危险等级陡然攀升,但机会之窗也同时打开。
雅汐挥退了酒保,自己清理残局的手下也悄无声息退开。
他非但没有因意外拉开距离,反而顺势将高脚凳挪得更近。
两人之间距离瞬间变得暧昧而危险,姜清清甚至能闻到他身上淡淡的须后水味道,混合着威士忌的醇烈。
“看来,午夜梦回今晚与你无缘了。”他声音压得更低,几乎贴着她耳廓,温热气息扫过皮肤:“或许……我们该换点更直接的方式,加深了解?”
姜清清感觉到他的膝盖似有若无地碰触到她的腿,那是一种极具侵略性的靠近。
“更直接的方式?”
她重复着,舌尖轻轻掠过下唇,那抹复古酒红在迷离灯光下愈发诱人:
“比如呢?雅汐先生,你该不会……是想追我吧?”
雅汐先是一愣,随即爆发出一阵低沉而愉悦的笑声,仿佛听到了极其有趣的话。
“追你?”他重复着,眼神像黏稠的蜜,裹着致命的毒素:“苏苏,你比我想象的还有趣。”
他身体前倾,几乎将她笼罩在自己的阴影里,目光灼灼:
“告诉我,像你这样的女孩,突然出现在这里,到底想要什么?”
姜清清迎着他的目光,心脏狂跳,脸上却绽开更大胆娇媚的笑容。
“我?”她微微歪头,耳坠轻轻晃动,折射细碎的光:“只是觉得……有点无聊了,听说这里能看到点……不一样的东西。”
雅汐眼中的兴趣彻底被点燃。
他喜欢这个答案,喜欢她这份自以为是的冒险精神。
“不一样的东西?”他低笑,手指几乎要碰到她裸露的肩膀:“那你可算找对人了,苏苏。”
姜清清笑容不减,甚至带点挑衅:
“是吗?那我倒要看看……你到底有多对。”
雅汐的手臂随意搭在她身后的吧台上,形成一个隐形的包围圈。
姜清清没有后退,反而微微侧身,手肘支着台面托住腮,做出一副兴致盎然的聆听姿态——像一只被新奇事物吸引的猫。
“觉得这里怎么样?”
雅汐目光扫过舞池里晃动的人影和角落暧昧的私语,语气带着主人般的自得:
“是不是比那些千篇一律的星级酒店酒吧……有趣得多?”
“嗯……”
姜清清拖长尾音,眼神懒懒流转。
她带着挑剔审视一圈,才落回他脸上:
“音乐品味一般,不过嘛……气氛确实还行,至少没那么无聊。”
她轻轻晃动着杯中所剩无几的冰块,发出细微清脆声响。
“只是还行?”雅汐低笑,似乎很享受她这副故作挑剔的模样:“苏苏小姐眼光果然很高,不过……”
他凑近些,声音压得更低,带着分享秘密的亲昵:
“如果我说,这一整片区域,你能看到的、不能看到的产业……或多或少,都跟我有点关系呢?”
姜清清适时睁大眼睛,睫毛扑闪,流露出惊讶和一丝被勾起的好奇:
“一整片?真的假的?你……是做什么的呀?”
“我?”雅汐享受着这种注视,嘴角勾起意味深长的笑:“做点让生活更方便的生意,人们需要快乐,需要遗忘,需要刺激……而我,恰好能提供。”
“听起来好像……电影里的教父?”
姜清清歪着头半开玩笑,眼神亮晶晶的。
“教父?”
雅汐像是被这比喻取悦了,笑声从胸腔震出来:
“没那么老派,苏苏,现在讲究合作、共赢,倒是你,这么晚一个人跑来我的地盘,就只为找点不无聊?你家里人……不管你?”
来了,试探。
姜清清心底一凛,面上却立刻浮现被冒犯的骄纵,微微嘟起唇:
“管我?他们才没空!忙着满世界飞,谈生意数钱,只要我按时出现在该出现的场合,扮演好乖女儿,谁管我私下做什么?”
“所以,你是偷偷跑出来找刺激的?”
雅汐眼神里多了几分玩味,像看一只自己跳进笼子的金丝雀。
“不行吗?”
姜清清扬起下巴挑衅地看他,红唇在暧昧光线下愈发诱人。
“生活总得自己找乐子,再说了。”她顿了顿,眼神故意带上崇拜和狡黠:“这不是遇到你了吗?雅汐先生……看起来就像是知道哪里最好玩的人。”
这句恭维显然极大满足了他的虚荣心和控制欲。
他笑起来,身体再次前倾,两人距离近得几乎能感受到彼此体温。
“没错,在这里,你想体验任何乐子,我都能满足,不过苏苏,我的世界可不是游乐场,进来了,要遵守我的规则。”
“规则?”姜清清假装不解地眨眼,心里绷紧弦:“什么规则?好玩就行咯。”
“规则就是……”
雅汐声音低沉下去,带着一丝不容错辨的威胁,尽管裹着迷人外壳。
“好奇心别太重,看到什么听到什么,最好转身就忘,还有……”他手指几乎要碰到她脸颊,最终只虚拂过一缕发丝:“要懂得听话。”
姜清清感到后背窜过一丝寒意,但脸上笑容依旧明媚,甚至带点跃跃欲试:
“听起来……好像更刺激了,所以,这里最刺激的地方是哪儿?不会就喝酒跳舞吧?”
雅汐深深看她,似乎在评估她这份无知的勇气有几分真几分假。
过了一会儿,他才慢悠悠地卖个关子:
“既然苏苏小姐觉得这里只是还行,那有没有兴趣,去看看真正‘好’的地方?”
雅汐抛出了诱饵。
姜清清心脏猛地一跳。
危险近在咫尺,但这正是她此行的目的。
姜清清脸上绽开一个混合期待与兴奋的笑容,像个终于得到心爱玩具的孩子,用力点头:
“好啊,我可不喜欢失望哦,雅汐先生。”
雅汐没有带她走向更喧嚣的舞池深处,也没有去往那些隐藏着私密包间的走廊,而是领着她穿过一扇伪装成镜面的暗门,经过一条仅有微弱应急灯照明的狭窄通道。
通道的尽头是一扇厚重的、没有任何标识的金属门。
雅汐用指纹和密码打开了它。
门后的空间与外面的迷幻喧嚣截然不同,冰冷、安静,只有机器低沉地嗡鸣。
一整面墙被巨大的屏幕占据,分割成无数个监控画面,清晰地呈现出这栋建筑里每一个角落的实时动态:
舞池扭动的人群、吧台交易的细节、走廊里窃窃私语的男女,以及……
以及那些更为私密的包房。
姜清清的目光下意识地搜寻,随即猛地定格在其中一个画面上——
那是一间装修奢华的包房,沙发上,一个明显神志不清、衣衫不整的中年男子被三个衣着暴露的女人围绕着,女人们的手在他身上游走,动作暧昧而熟练。
男子的眼神涣散,脸上却挂着扭曲的笑容,显然已经失去了正常的判断力。
姜清清的脸“唰”地一下红透了,血液瞬间涌上头顶,又迅速褪去,带来一阵冰冷的眩晕感。
她猛地转过身,下意识地就要逃离这个令人窒息的空间:
“我……我觉得这里有点闷,我想回去了。”
一只冰凉的手却更快地攥住了她的手腕,力道不大,却带着不容置疑的意味。
“急什么?”雅汐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平静无波,甚至带着一丝玩味:“好戏才刚刚开始,不是吗,苏苏小姐?”
姜清清被迫停住脚步,背对着那巨大的屏幕,身体僵硬。
她能感觉到雅汐审视的目光,如同冰冷的蛇爬过她的脊背。
“这……这有什么好看的?”
她镇定了下来,试图甩开他的手,语气努力恢复成那种不谙世事的大小姐腔调:
“低俗又无趣,我对别人的隐私没兴趣。”
“低俗?无趣?”
雅汐低笑一声,非但没有松开,反而就着握着她手腕的力道,轻轻一拉,将她转了过来,迫使她再次面对那面令人不适的监控墙。
他的手臂看似随意地搭上她的肩膀,实则将她固定在自己的控制范围内,下巴几乎抵着她的额角,指向那个包房的画面。
“你看,那位可是有名的银行家,平时在报纸上多么一本正经。”他的语气平淡得像是在介绍一件商品:“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价码,苏苏,或者说,都有想要彻底遗忘和放纵的时刻,而我,只是为他们提供所需的服务而已,这难道不比那些虚伪的宴会更有趣,更……真实吗?”
雅汐的话语像毒液,慢慢地渗透过来。
姜清清胃里一阵翻搅。
她强迫自己看向屏幕,目光却无法聚焦,只觉得那些画面扭曲而肮脏。
姜清清深吸一口气,努力压下生理性的不适,转过头,仰起脸看着雅汐,努力让眼神里只剩下被冒犯的骄纵和一丝不耐烦:
“是是是,真实极了,但也无聊透了,我以为你说的好地方是多刺激呢,结果就是来看这些长针眼的东西?”
她用力想挣开他的手臂,语气抱怨:
“放开我啦,我要回去了,一点都不好玩,还不如去喝酒呢!”
雅汐盯着她看了几秒钟,那双深邃的眼睛里闪烁着难以捉摸的光。
他似乎在她脸上寻找着什么,是伪装的痕迹,还是真正的愚蠢和天真。
忽然,他笑了,手上的力道松开了。
“看来,是我们这里的节目入不了苏苏小姐的眼。”他的语气听不出喜怒,仿佛刚才的逼迫只是一场玩笑:“没关系,来日方长。”
他后退一步,优雅地做了一个“请”的手势,指向那扇金属门。
“今晚就到这里吧,我让人送你回去?”
姜清清的心还在狂跳,但听到他放行,立刻暗暗松了口气。
她不敢有丝毫犹豫,生怕他改变主意,立刻扬起下巴,维持着那份不满:
“不用了!我自己认识路!”
姜清清的背影挺直,努力不露出一丝慌乱。
直到走出那扇金属门,重新踏入那条昏暗的通道,她才感觉到自己紧绷的神经稍稍放松了一些,后背早已被冷汗浸湿。
雅汐站在空旷的监控室里,看着屏幕上那个窈窕的红色身影有些匆忙地穿过走廊,消失在监控范围之外。
他脸上的笑容慢慢收敛,眼神变得深沉而玩味。
“杨苏苏……”
雅汐低声自语,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控制台。
太干净了,那种反应,那种被宠坏的、不知人间险恶的天真和傲慢,几乎完美无瑕。
但正是这种过分的完美,反而勾起他更深的兴趣。
他拿起内部通讯器,低声吩咐。
游戏,才刚刚开始。
高跟鞋敲击大理石地面的声音在空旷的酒店走廊里回荡,一声声,清晰得令人心慌。
姜清清能清晰地感觉到,那道若有似无的视线始终黏在她的背后,如影随形。
她没有回头,甚至没有加快脚步,指尖勾着那双折磨人的细带高跟鞋,仿佛只是一个玩累了、准备回房休息的富家女。
直到拐过走廊转角,那道视线被暂时隔绝,她才迅速找到自己的房门,刷开,闪身进去。
“咔哒”一声轻响,将门反锁,又迅速挂上安全链。
整个世界瞬间被隔绝在外。
恐惧和后怕直到这一刻才如同潮水般汹涌袭来,几乎将她淹没。
姜清清滑坐在地毯上,丝质长裙铺散开来,像一滩凝固的血。
冰冷的触感从地面传来,让她稍微冷静了一些。
不能慌。
姜清清,你不能慌。
她深吸了几口气,强迫自己镇定下来。
雅汐显然已经起了疑心,那个“杨苏苏”的身份太过单薄,经不起任何深入的推敲。
今天她能侥幸脱身,多半是因为那份“骄纵无知”演得足够逼真,暂时满足了雅汐的猎奇心理,但他绝不会就此罢休。
她需要一层更坚固的铠甲,一个能经得起查验的、有血有肉的“杨苏苏”。
挣扎着站起身,姜清清走到窗边,小心翼翼地撩开厚重窗帘的一角向下望去。
街道上车流如织,霓虹闪烁,看不出任何异常。
但她知道,那双眼睛一定还在某个角落盯着。
姜清清不再犹豫,快步走到床头柜,从自己的随身背包最内侧的夹层里,取出一部全新的、未经注册的加密手机。
开机,迅速拨通了那个烂熟于心的号码。
“清清?”温知许清洌沉稳的声音从听筒里传来,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绷:“你还好吗?”
“知许姐。”她的声音透过电流,带着一丝疲惫却异常清晰的冷静:“我今天去酒吧了,接触到了一个新人物,雅汐,他是我了解野莺的重要途径。”
电话那头沉默了一瞬。
温知许的声音陡然沉了下去:
“你一个人?怎么接触到的?你现在安全吗?”
“我没事。”姜清清语速平稳:“我捏造了一个假的身份,名为杨苏苏,他带我进了核心监控区,我看到了他们的运作模式,但雅汐不是简单角色,他起疑了,我需要你立刻帮我完善杨苏苏的一切背景资料,要快,要天衣无缝。”
“姜清清!”
温知许的声音瞬间拔高,充满了难以置信的惊怒:
“你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我给你的人脉是让你打听消息,不是让你孤身去闯龙潭虎穴!野莺那边的水有多深你根本不知道!”
“我知道。”姜清清打断她,语气斩钉截铁:“我知道风险,但顾言等不了,常规手段太慢,这是我目前唯一的突破口。”
她顿了顿,声音低沉却坚定:
“知许姐,有些门,只能从里面打开。”
电话那端是长久的沉默,只能听到温知许压抑的呼吸声。
良久,她的声音才重新响起,充满了疲惫和无奈:
“……我知道了,身份信息我会用最高优先级处理,两小时内落实到位,你的具体计划是什么?后续怎么联系?”
“我没有具体计划,见机行事,有需要我会联系你,我哥那边,暂时帮我瞒着,另外,告诉小雅和陈姨,她们要是见到我,就不认识,公寓那边……”
“公寓必须留着。”温知许打断她:“如果有绝对敏感的信息,留在那里,比任何电子传输都安全。”
“好。”姜清清没有坚持:“谢谢您,知许姐,我先休息了。”
温知许在那边轻轻叹了口气:
“你自己……千万小心,’杨苏苏’的资料很快会发到你加密终端。”
“谢谢。”
结束通话,姜清清将发烫的手机丢在床上,整个人陷入柔软的沙发里。
孤身入局,方能破局。
她闭上眼,深吸一口气,再睁开时,眼底只剩下冰冷的坚定。
“杨苏苏”即将拥有生命。
而真正的狩猎,或许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