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暨池那平静却又坚定的话语,如同一记重锤,狠狠地砸在陆靖远的心口。
“我和简兮在一起了。”
陆靖远瞪大了眼睛,眼中满是不可置信,他死死地盯着陆暨池,仿佛想要从对方脸上看出一丝玩笑的意味。
然而,陆暨池的眼神认真而严肃,没有丝毫戏谑的痕迹。
“小叔,你别开玩笑了,这怎么可能!”
陆靖远的声音不自觉地提高,带着一丝颤抖,他不愿意相信这个事实,心底仍固执地认为这只是陆暨池的恶作剧。
陆暨池微微皱眉,再次肯定地重复道:“我说的是真的,我和简兮确实在一起了。”
陆靖远只觉得脑袋“嗡”的一声,一股热血涌上心头。
他咬了咬牙,二话不说,转身拔腿就往外跑。
他的脚步急促而慌乱,脑海中只有一个念头:去找简兮,当面问清楚,她为什么会选择陆暨池。
陆靖远一路疾驰,心中的焦急如熊熊烈火般燃烧。
终于,他来到了简兮所在的地方。他几乎是撞开了门,看到简兮正一脸错愕地看着突然闯入的他。
简兮看着气喘吁吁、满脸怒容的陆靖远,微微一愣,眼中满是疑惑,下意识地问道:“陆靖远,你这是怎么了?”
陆靖远几步冲到简兮面前,双手紧紧抓住她的肩膀,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她,语气近乎质问:“简兮,你为什么要找陆暨池?为什么?”
简兮被陆靖远的举动吓了一跳,眉头紧紧皱起,试图挣脱陆靖远的双手,她有些无奈地说道:“这又不是什么好事,你先放开我。”
陆靖远不但没有松手,反而抓得更紧了,他的眼神中透露出痛苦与不甘,声音几乎是吼出来的:“可是你为什么不选择我!”
简兮愣住了,她看着陆靖远,眼中满是惊讶与不解。
她实在没想到陆靖远会突然说出这样的话。
陆靖远看着简兮,思绪如潮水般涌回到十年前的那场宴会。
那是一场盛大而奢华的宴会,璀璨的水晶吊灯洒下柔和的光芒,将整个大厅映照得如梦如幻。
陆靖远站在二楼的回廊上,百无聊赖地看着楼下热闹的人群。
这时,宴会厅的大门缓缓打开,简兮如同一道亮丽的风景线,走进了他的视线。
简兮身着一袭淡紫色的晚礼服,修身的剪裁完美地勾勒出她曼妙的身姿。
裙摆如波浪般轻轻摇曳,上面镶嵌的细碎水钻在灯光下闪烁着迷人的光芒,仿佛点点繁星。
她的头发盘成精致的发髻,几缕发丝垂落在白皙的颈边,更添几分妩媚。
她的耳垂上,一对小巧的钻石耳环微微晃动,折射出的光芒映照在她那如羊脂玉般的肌肤上。
简兮微笑着,优雅地与周围的人打着招呼。
她的笑容如同春日里绽放的花朵,灿烂而温暖,让人如沐春风。
她的谈吐更是让陆靖远着迷,与旁人交谈时,声音轻柔却又清晰,用词精准而优雅。
无论是谈论时事政治,还是艺术文化,她都能应对自如,见解独到,话语间透露出的智慧与涵养,让周围的人纷纷投来赞赏的目光。
陆靖远就那样静静地站在二楼,目光紧紧地追随着简兮的身影,仿佛整个世界都消失了,只剩下她。
从那一刻起,简兮的一颦一笑,一举一动,都深深地烙印在了陆靖远的心中,让他彻底着迷。
尽管陆家和简家是死对头,可这份喜欢一旦生根发芽,便难以抑制。
陆靖远暗暗发誓,一定要发奋图强,努力提升自己,将来有足够的能力去求娶简兮。
他拼命学习,努力拓展人脉,在商场上摸爬滚打,只为了有朝一日能站在简兮身边,给她幸福。
然而,命运却总是喜欢捉弄人。
后来,简兮竟然嫁给了裴瑾淮。当陆靖远得知这个消息时,仿佛整个世界都崩塌了。
但他并没有放弃,他一直在等待,等待着简兮能够重新恢复自由。
好不容易,终于等到简兮和裴瑾淮的婚姻即将走到尽头,陆靖远满心期待着自己终于有机会能向简兮表白,能和她在一起。
可万万没想到,就在这个时候,陆暨池却突然横插一脚,捷足先登。
“简兮,我从十年前见到你的那一刻起,就喜欢上你了。这些年,我一直努力让自己变得更好,就是为了有一天能配得上你。为什么,为什么你看不到我的心意?为什么你选择了别人,一次又一次地错过我?”
陆靖远的声音带着一丝哽咽,眼中满是深情与痛苦。
简兮看着陆靖远,心中五味杂陈。
她从来没有想过陆靖远对自己有着如此深沉的感情。“靖远,我……我一直只把你当朋友,我真的不知道你……”简兮有些慌乱,不知道该如何安慰眼前这个痛苦的男人。
陆靖远缓缓松开了抓着简兮肩膀的双手,眼中的光芒渐渐黯淡下去,如同熄灭的火焰。
“原来,这么多年,我一直只是个局外人。”他的声音空洞而无力,自嘲地笑了笑,转身拖着沉重的步伐,慢慢地离去。
简兮看着陆靖远落寞的背影,心中不禁泛起一丝愧疚。
她知道,自己的话可能深深地伤害了陆靖远,可感情的事,终究是无法勉强的!
想到这里,简兮心头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攥了一下,脚下几乎是凭着本能追了上去,裙摆被风掀起一个急促的弧度。她的声音带着些微不易察觉的喘息,穿透午后有些凝滞的空气:“陆靖远,你站住!”
陆靖远的脚步顿住了,皮鞋跟在光洁的大理石地面上磕出一声轻响。
他缓缓转过身,午后的阳光斜斜地落在他轮廓分明的侧脸上,投下一小片阴影,那双深邃的眼眸里翻涌着复杂的情绪——有期待,有犹豫,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受伤。
他张了张嘴,喉结滚动了一下,最终却只是静静地看着简兮,什么也没说。
简兮跑到他面前,胸口还在微微起伏,额前的碎发被汗水濡湿了几缕。
她抬起眼,目光直直地撞进陆靖远的眼底,语气里带着一种近乎自我否定的决绝:“陆靖远,你明明有更好的选择,家世、样貌,样样都能配得上你的女人多的是,而不是选我这样……满身牵绊的。”
她的声音越说越低,尾音几乎要消散在风里,指尖无意识地绞着衣角。
陆靖远的眉头几不可察地蹙了一下,他向前倾了倾身,声音低沉而认真,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执拗:“简兮,感情从来不是用‘配不配’来衡量的。如果你和陆暨池真的不合适,能不能……再考虑一下我?就当是给我,也给你自己一个机会,好不好?”
说完这句话,他像是耗尽了所有的勇气,又像是怕听到那个他不愿面对的答案,几乎是立刻转过身,大步流星地离开了,背影在阳光下拉得很长,带着一种决绝的仓促。
简兮站在原地,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街角,心口像是被掏空了一块,又酸又涩。
就在这时,口袋里的手机突然尖锐地响了起来,打破了这份沉寂。她掏出手机,
屏幕上跳跃着“陈静茹”三个字,让她原本就有些低落的心情瞬间沉到了谷底。
她深吸一口气,划开了接听键,还没来得及说话,电话那头就传来了陈静茹一贯带着威严和不容置喙的声音,背景里似乎还有杯碟碰撞的轻响,想来是在哪个雅致的会所里:“简兮,你现在立刻回来一趟!你和裴瑾淮的事情不能再这么拖着了!楚诗语那边我会想办法解决好,你们两个都是成年人,不要拿两家公司的脸面和利益开玩笑!”
简兮听着婆婆这理所当然的语气,心里冷笑一声。
看来,她还被蒙在鼓里,不知道自己和裴瑾淮早就已经形同陌路了。
她靠在身后的栏杆上,指尖因为用力而微微泛白,语气冷得像淬了冰:“不好意思,我现在不能回去。晚一点,我会找人把我留在裴家的东西都拿回来。”
“简兮,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陈静茹的声音立刻拔高了八度,带着明显的质问和不悦,“你以为你是谁?裴家的媳妇是你想当就当,想走就走的?”
“就是字面的意思。”简兮的声音没有丝毫波澜,平静得像是在说别人的事情。
“难不成你真想和我儿子离婚?”陈静茹的声音里充满了难以置信,还有一丝被冒犯的愤怒,“你到底有没有脑子?有没有考虑过两家公司的合作和声誉?婚姻在你眼里难不成就是过家家的儿戏吗!”
“不好意思,我想你可能还不知道,我和你儿子裴瑾淮,已经离婚了。”简兮一字一顿地说道,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带着积压已久的疲惫和释然,“
楚诗语不是一直围着裴瑾淮转吗?她才是你理想中那个能帮衬你儿子的儿媳妇,既然如此,你大可以指望她替你儿子平步青云,再也不用来烦我了。”
从前的时候,不管陈静茹怎么旁敲侧击,怎么摆婆婆的架子,简兮都因为顾及着“长辈”这两个字,处处忍让,从来没说过一句重话。
可现在,她和裴瑾淮,和裴家,早就没有任何关系了,那些所谓的规矩和客气,自然也不必再遵守。
电话那头的陈静茹似乎被这突如其来的消息惊得说不出话来,只剩下粗重的呼吸声透过听筒传来。
简兮不想再听任何指责和质问,直接按下了挂断键,将手机塞回口袋里,抬头望向天边那朵被风吹散的云,长长地吁了一口气,像是卸下了千斤重担。
简兮挂断电话的瞬间,指尖还残留着屏幕的微凉。她没有丝毫犹豫,转身朝着街角那辆停着的出租车走去,脊背挺得笔直,像是谁也无法再压弯分毫。坐进车里,她报了自家小区的名字,便侧头看向窗外飞逝的街景,眼底的情绪被玻璃上的倒影模糊,只余下一片沉寂。车窗外的喧嚣仿佛都被隔绝在外,车厢里安静得能听到自己平稳却带着一丝疲惫的呼吸声。
回到家,她推开那扇熟悉的木门,玄关处暖黄的灯光倾泻而下,将她孤单的影子拉在地板上。她换了鞋,将外套随手搭在沙发扶手上,没有开灯,径直走到落地窗前,望着楼下车水马龙,城市的霓虹在她眸中明明灭灭,却照不进一丝暖意。
而另一边,陈静茹在被挂断电话后,愣了足足有半分钟才反应过来,简兮那句“已经离婚了”像一颗炸雷在她耳边轰然炸开。
她几乎是瞬间从沙发上弹了起来,精致的妆容也掩不住脸上的错愕与怒火,抓起桌上的另一个手机,颤抖着手指拨通了裴瑾淮的号码,电话刚一接通,她压抑不住的怒火便喷涌而出:“裴瑾淮!你到底在搞什么鬼?!简兮说你们已经离婚了,这是真的?你就不能先糊弄一下吗?这种时候离婚,你知不知道会捅出多大的篓子?公司那边怎么办?两家的合作怎么办?你到底有没有脑子!”
电话那头的裴瑾淮正靠在办公室宽大的真皮座椅里,指尖夹着一支快要燃尽的烟,烟灰摇摇欲坠,他却浑然不觉。
办公室里只开了一盏桌前灯,昏黄的光线勾勒出他疲惫的侧脸,眼下的乌青清晰可见。
听到母亲连珠炮似的质问,他缓缓吐出一口烟圈,烟雾模糊了他眼底的情绪,声音沙哑得像是蒙了一层砂纸:“妈,归根结底……这件事是我不好。”他顿了顿,指节因为用力而捏得发白,“是
我自己在外头惹了不该惹的麻烦,做了混账事,走到这一步,都是我咎由自取。”
说完这句话,他像是被抽走了所有力气,缓缓闭上眼,将烟头按灭在烟灰缸里,发出“滋”的一声轻响。
办公室里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只剩下空调运作的微弱声响。
他靠在椅背上,头微微向后仰着,望着天花板上模糊的光影,只觉得浑身提不起一丝力气,连开口解释的欲望都没有。
心里像是被什么东西堵着,闷得发慌,却又说不清道不明究竟是悔恨,是不甘,还是别的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