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陆沉舟赶了过来,他见金忠被挟持,还没等他谈判,官差来报说沈婳来了。
陆沉舟呢喃道:“这么巧?”
他嘱咐官差去应一下,这里乱成一锅粥,已经无暇顾及了。
“你是谁的人?”陆沉舟猜到来者不善,只是来灭口而已。
“不重要。”
南宫娇的目光转移到对面屋顶上,她看到了西门寂已经在接近众人。
“我以为是谁呢?”
沈婳边说边扫视四周,试图给南宫娇找寻逃脱的机会,她慢慢地走近,可却被陆沉舟拦了下来。
“你们认识?”
“在你们面前的可是大名鼎鼎的关外四大杀手之一,他们从来不会一个人行动,我猜另外三个已经在附近了。”
“沈婳,看在我们同是江湖中人的份上,老娘的雇主是谁你想知道吗?”
“如果你愿意说,我倒是想听听。”
“你上前一步,我就告诉你。”
沈婳没做任何考虑,说着便上前一步。
众人竖着耳朵,其实在场的人都想知道今夜的主角是谁,也就是那个雇主。
就在离南宫娇只有两步远的距离,沈婳给她递了个眼色。
“来找我的那个人你或许也认识。”
“哦?谁呢?”
“再近点儿。。”南宫娇声音压到了最低。
沈婳又上前了一步。
“恐怕你没命知道!”
说完,众人只见南宫娇手中的刀在金忠的脖子上划了一刀,随后刀尖又刺向沈婳。
沈婳万万没有想到南宫娇真的要了金忠的命,她还没有从愕然中反应过来,只感觉到疼痛和血腥味。
“咱俩的账两清了。”
说着南宫娇拍了拍沈婳的肩膀。
这时,西门寂还有其他两个人纷纷现身,三个人从不同的角度射杀了数名官差,陆沉舟和几个官差将金忠拖到一旁。金忠抓住陆沉舟的胳膊,口中吐着血,他用尽最后的力气道:“汉......王......”
“汉王?”
几个官差和陆沉舟脸色大变,他们都知道金忠说出这样的话是什么意思,可没人敢问下一句。
眼看金忠快要断气,陆沉舟终于开口问道:“你还有什么要说的?”
“小心......”金忠最后的目光锁定在沈婳的身上。
在南宫娇拔刀的瞬间,沈婳单腿磕地,她捂着手上的位置,嘴角微微扬起。
陆沉舟见状,赶忙上前。
可南宫娇却在其他三人的协力下,早就脱离了官差的围堵,四人顺着屋顶,逃离刑部,数名官差也跟着追了出去,只留下一死一伤的局面。
“死不了,刺偏了。”沈婳捂住伤口,转头看向金忠。
她缓缓起身,走到金忠跟前,“真是可惜了。”
虽这么说,可沈婳心里想的却是这般死法便宜了金忠,可事到如今,她的目的也已经达到。不管如何,皇帝对汉王的猜忌将来又会多几分。
“他方才说了什么?”沈婳问陆沉舟。
“没什么。”
官差们带走金忠的尸体,问陆沉舟:“大人,是否要去告知锦衣卫和大理寺?”
陆沉舟点了点头。
“陆大人,方才那个杀手都告诉我了,你又何必替他瞒着,对你有什么好处?”
陆沉舟以为沈婳在套他话,他依旧闭口不提方才金忠说的话。
“你以为我这一刀白挨打?”
沈婳给了陆沉舟一记白眼,“我会将此事告知太子,甚至是皇上,我没有至亲,更没有九族。”
“你跟我来。”
陆沉舟拉着沈婳来到他平时上直休息的地方,拿出一个装满药物的箱子。
“上点药。”
沈婳立即撇开陆沉舟的手,说道:“方才我已经吃了止血药,甭在我面前装良善。你还是想想如何跟皇上解释在你们刑部让一个极其重要的犯人丢了性命,而且官还不小,最重要的你已经成了汉王的眼中钉肉中刺了。”
陆沉舟脸色巨变,但很很快恢复,他抓住沈婳的胳膊问道:“那个杀手真的是汉王派来的?”
“是,只不过方才那杀手是来杀我的,可偏偏她收了我的好处,但是杀手不走空,毕竟金忠可是朝中大员,杀了他对于一个杀手来说在江湖上的地位也会大大提升。”
沈婳说话的时候一直观察着陆沉舟的反应。
“怎么?是不是很失望?”
陆沉舟叹了口气:“你赢了。”
“什么?”沈婳笑道:“陆大人,下一个该轮到谁了呢?”
说完,她便准备离开。
“不能放下吗?”
陆沉舟眼神中带着恳求,他又道:“你可知再往下走可能不是你想要的结果?”
沈婳刚跨出的一条腿立刻收进门槛,她缓缓放下后,抬头看向屋外漆黑一片的上空。
“我要的结果就是杀人偿命,一个都别想跑。”
沈婳撂下这句话后,一刻也没停留,她刚跨出刑部大门时,正好碰到赶来的迟寒。
迟寒挡住了沈婳的去路,低声道:“沈大夫不愧是最顶级的杀手。”
“迟少卿,你怎地糊涂了,我是个大夫。”
“是吗?”
沈婳面对迟寒的逼问,不露惧色,她言道:“你得谢我才对。”
迟寒听出了沈婳的言外之意,他走近一步,低声道:“你是要跟我合作?”
沈婳冷笑道:“跟我合作的命得硬,你的命够硬吗?”
“应该够。”
这时几个锦衣卫匆忙地跑过来,其中有一个是涂九岸的亲信,他见沈婳和迟寒在一处说话,便上前问道:“两位,这是在商量什么?”
沈婳瞥了一眼来人,并没有搭话。
当沈婳赶回医馆时,却没有见到昆仑奴回来,最终她坐在医馆里睡了一夜,直到被冻醒也没见昆仑奴。睁眼天已大亮,医馆外不时有孩童的声音和脚步声,沈婳洗漱完后只听屋外有人敲门。
“沈大夫。”
来人是鬼市马场里的陈拐子。
沈婳正想洗漱好后去趟马场看看昆仑奴,结果陈拐子找她也是为了寻昆仑奴。
“他昨日帮我去办点事情,可能耽搁了,你先回去。”
陈拐子走后,沈婳披上风衣出了门。不知为何,沈婳心中已经有了最坏的打算,她的预感向来很准,可这一次她希望自己想多了。
赶到时许工家时,只见他家院外站了一些人,每个人的脸上都带着惋惜,还不时叹息道:“许先生多好的一个人,怎么就突然没了。”
听到此处沈婳知道昨天池厉的任务完成了,可她关心的是昆仑奴去了何处,于是走上前去,不料从院子里走出来的是府衙的赵通判。
“沈大夫?”
赵通判看到沈婳一脸疑惑。
沈婳心里咯噔一下,她回道:“我来找许工有些事情,这是怎么了?”
赵通判做了个请的手势,他让沈婳进屋再说。
沈婳进入院中时一眼瞥见遮尸布下的尸体,她问赵通判发生了什么事情?
赵通判道:“仵作还没来,我方才简单了看了,死因应该是被人扭断了脖子,而且屋内没有任何打斗的痕迹,邻里也没有听到任何动静。”
“我能看看许工的尸体吗?”沈婳叹了口气。
“我是翰林院编修,让我进去看看。”
院外传来有人要来的恳求声。
沈婳安静地看着许工的尸体,从尸斑和瞳孔的变化来看,已经死了三个时辰左右,这时间确实对得上。她将整块遮尸布掀开后查看,发现许工的左手紧握着,沈婳趁赵通判去院外处理事情,她赶紧将许工的手掰开,将手中的之物藏了起来。
“项编修?”
项琛看到沈婳也在,便问道:“你怎么也在?”
沈婳回道:“我来找许工打听一下永乐大典抄录的情况。”
项琛看到沈婳身后许工的尸体时,不自觉地退了一步,随后面露慌张之色。
“昨日下直前我还约他去教坊司听曲,他道最近事情太多想早些回家休息,结果,结果......”
项琛扶额感叹。
“平时许工除了跟你比较接近,还有其他人吗?”
赵通判例行问道。
沈婳道:“这是功夫深厚之人所为,一般人是做不到的。”
“可许工从未跟什么人结仇,更不会与什么江湖上的人有过节啊?”
“确实,翰林院整天跟字画,书籍这些东西打交道,怎么会惹上杀身之祸呢?”
赵通判边说边将目光投向沈婳。
沈婳看着院中的景象,思绪早已经不在此处,她现在唯一要做的就是找昆仑奴。
“沈大夫,沈大夫。”
赵通判喊了两声,才将沈婳从自己的思绪中拉出来。
“项编修,你为何会认为是江湖中人所为?这功夫深的又不只是江湖中人,锦衣卫的身手也不差。”
“嘘......”赵通判赶忙打断沈婳:“此处有耳,小心为上。”
沈婳冷声道:“赵通判,别紧张,我就是开了玩笑而已。昨日刑部发生的事情你可知晓?”
赵通判点头:“确实听说一些。”
“许工虽是翰林院的编修,但恐怕他的死因跟宫里的那个案子有关。”
“什么?”
“这是我方才在许工的手上发现的,他紧紧的拽在手里不松开,应该是死前他觉得可以唯一能够说明白自己死因的方法,或许他就预料到自己活不了多久。”
沈婳将一把钥匙拽在手里。
项琛道:“你这一说我倒是觉得有些道理,许工以前到了下直的时间就会离开,不会多留,可最近确实有些不同,他时常是最后一个离开的。”
赵通判想要将钥匙拿走,可沈婳没有要给他的意思。
“如若是贤妃的案子,这东西我要拿到刑部去。”
沈婳态度坚定,这使得赵通判想要反驳也没有理由。
“贤妃的死不是跟那位......”
赵通判没有将金忠的名字说出口。
沈婳却道:“金忠?当时他都是一个半死之人,如何能决定许工的死,恐怕这背后的人就是昨日派杀手去杀金忠的人。”
“谁啊?”
沈婳看了眼赵通判,没有作声。
而赵通判也是精明之人,他虽不知道那人是谁,但是知道这件事情府衙是办不了的,于是他命人去通知刑部的人,并让他们将仵作也一并带来。
沈婳则快步进入许工的屋内,随之进来的还有项琛。
“项编修,你跟许工熟悉,你觉得这个钥匙是用来做什么的?”沈婳边说扫视着屋内的一切,但就是没有看到有上锁的东西。
可项琛却没有应声,而且面露紧张和不安,但更重要的是他像是第一次来这间屋子。
沈婳又问:“之前可曾来过许工家中?”
“嗯,来过几次,许工这个人不怎么爱跟人打交道,我可能是他唯一能说上话的。”
项琛的目光一直像是在寻找东西。
沈婳走到项琛跟前,不紧不慢道:“你说谎。”
“我......我为什么要说谎?”
“你从来都没来过这里,从你进门的那一刻我就看出来了,而且最大的破绽是你说约许工去就爱教坊司听曲。”
项琛的眼睛不停的打转,他似乎没有预料到沈婳会这么快就识破自己的谎言,于是他叹了口气道:“我确实说谎了,进来是为了找东西。”
“找东西?我看许工的死多少跟你有关。”
“没有,真没有,我来的时候他已经死了。”
“什么?你昨天来过这里?”
沈婳的眼神顿时犀利许多,她又问:“你来的时候可有碰到什么人?”
项琛点头点头:“有,一个长得特别高的人,他从这里巷子离开,但是好像受了很重的伤。”
沈婳眉眼峰凸起,她问项琛:“所以你觉得是那人杀了许工?”
“不然呢?”
“可有看到那人长什么样?”
“没有。”项琛摇头道。
听到此处,沈婳松了口气。她又将方才那个问题重新问了一遍:“项编修,来找什么?”
“我......”
从项琛的表情来看,似乎被问到了不是很光彩的事情。
沈婳冷笑道:“如果你不说,我这就是跟赵通判说你昨夜来过这里,到时候你就是第一个被怀疑的对象,然后你进了刑部之后,恐怕就不能全身而退了。”
项琛带着几分自恼道:“三个月前我跟许工借了三十两银子,当时写了借据。直到前几天我跟许工吃酒时他跟我说不用还了,当时以为他是开玩笑,但是昨日他让我去他见取借据。”
“取借据为何要大半夜?”
“因为他说他下直后要去趟发妻的坟看下。”
沈婳微微侧头,凝视着项琛:“发妻?我没记错的话许工没有成过亲,哪来的发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