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各位客官,都来看哪,这小后生才十六岁,看这牙口,年轻着呢。别看瘦,却是耐力十足,干起活儿来脚不沾地,八个时辰都不带歇气儿的,吃得还少。
而且才两贯钱,物美价廉,便宜着呢。”
“各位客官,看看我们这边,新到的小丫头,才十四岁,瞧这小嫩脸,多清秀,这胯也不小,骑着也得劲,而且还好生养,买回去做婢做妾都行,通房丫头也是不错。
四贯钱,好便宜的哟。”
“各位客官,地地道道纯种的昆仑奴,瞧这黑的,天一黑都找不着。这卷发,摸起来像羊毛似的。买回家中去做奴仆,外出上轿赶个车做个踏脚,那可是很有面子的。”
一个又一个的牙婆子在台上卖力地叫喊着,可是李辰的眼神却阴沉着,面色冷厉非常。
说实话,来之前他其实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
可是到了这里看到台上一个又一个活生生的人像是被卖牲口一般捏着嘴露出牙齿,摇来晃去,待价而沽,尤其是有的人因为做了错事或者不听话,被大鞭子抽得鲜血淋漓时,他心中无法不愤怒。
那是人,不是牲口,更不是货物!
“师傅,这,这跟我之前想的好像有些不太一样啊……”
刘喜子也有些看傻了。
说实话,他原本也只是出身乡野,根本没有在城市里生活过,所以,雇婢市,他只是听说过而已,并没有真正地去看过。
今天这一看,却是让他震惊了起来。
周围的那些侍卫气息也有些粗重了起来。
在他们的印象中,无论是玉龙河还是平阳县,人与人之间都是很和谐相处的,而且就算是那些大户人家家中的丫鬟和下人,也都是因为家中实在困难才签了卖身契的,并不是在市场上像买卖牲口一样买卖而来。
并且,辰帅极为反感这样的事情,家中从来没有买过奴婢,最多就是花钱雇些使唤丫头下人罢了,可是大夫人她们对那些下人也都是极好的,不但按时发工钱,而且从来不打骂他们。
像今天这种市场里的情况,他们从来都没有见过。
“那你觉得,应该是什么样的?”
李辰缓缓问道。
“顶多,顶多就是,站在那里,看中谁了,就付钱拿了卖身契带走,不像这样还要像牲口一样的摆来摆去,甚至还要让他们蹦来跳去的,甚至还用绳子绑上防止逃走……
反正,不一样。”
刘喜子低声地道。
他现在后悔死了。
早知道这样,根本就不带师傅来这里了。
可他也只是听说而已。
“有买卖就会有伤害,有利益就会有罪恶。何时何地,何朝何代,都是一样。”
李辰长出了口闷气去道。
“喂,李辰,你带我跑到这里来干什么?”
此刻,梁红雯实在忍不住了,一掀轿帘,向李辰叫道。
“殿下,候府缺人,所以,来买……来雇些下人。”
刘喜子赶紧过去解释道。
“那就赶紧买啊,买完就走,这里臭哄哄乱糟糟的,讨厌死了。”
梁红雯掩着口鼻皱眉道,重新拉下了轿帘。
李辰看了她一眼,眼神冷冷,轻摇了下头,这个梁红雯,没有半点怜悯之心,有的只是高高在上的颐指气使,说实话,无论是比起玉清婉等人亦或是梁红玉来,都差得远了,让他实在没眼看。
正在这时,一个戴着团花抹额的牙婆终于瞅准了时机,凑了过来,笑眯眯地道,“大官人,这是要看些奴仆么?我们牙坊可是百年老字号,售卖的奴仆下人质量可不是一般的好,其他那些个牙坊,跟我们的奴仆下人小婢瘦马,根本比不了。
无论您想要什么样的货色,我们都有。”
那个牙婆子笑得一张老脸开了花,眼巴巴地看着李辰。
要这位贵客一看就知道不是普通人,要是能在她这里买卖奴仆,保证是笔大生意,她绝对不能错过。
刘喜子没敢搭话,只是拿眼看着李辰。
“去看看吧。”李辰面无表情地道。
“哎哟喂,大官人,一看您就是懂行识货的人,得嘞,跟着我来吧,保证让您满意。
不知道,您想要什么样的货啊?”
牙婆一通马屁,巅儿巅儿地在前面走着,边走边道。
“都看看。”
李辰面无表情地道。
“好嘞,那大官人就跟着我来吧。”
牙婆巅儿巅儿地边走边道。
到了前方,远远地,就看见一个特殊大的木台,正有一个壮汉牙人拎着个四五岁的幼童在台子上走着,如卖货物一般呦喝着。
幼童细胳膊细腿的,被他拎在手中晃来荡去,瘪着嘴想哭,却不敢哭出声来,明显是平时被打怕了。
那个牙婆倒也身手灵活,几步蹿了上去,推着那壮汉,“下去下去,这个细伢子先不卖了,来了个大主顾,把咱们的好货都呈过来。”
“好嘞。”那个壮汉拎着那幼童赶紧走下去了。
“来来来,好货马上就来。”
那个牙婆拍着手笑道。
稍后,几个壮汉带着十个瘦小的女孩儿走了过来。
那些女孩儿一个个倒真是长得十分清秀,很是白净,她们腰间系着红绳,脚上穿着新的绣鞋,一排排地站在台上,连头也不敢抬,或是麻木或是恐惧地盯着自己的脚尖儿。
“大官人,您来看看吧,瞧瞧这扬州瘦马,多漂亮多水灵啊,看看,这可真是肤若凝脂啊,尤其是一个个俱都通晓琴棋,还全都是处子之身,这要买回去,无论是端茶倒水还是装点门面,可俱都有面子得很呢。
玩腻了,不喜欢了,也可以送人,那可是一份厚礼呢。
您再瞧瞧这牙口,喏,喏,年轻得很呢,刚褪牙,这小新牙还没长全呢,要是暖床的时候,这张小嘴儿啊,那可是舒爽得紧呢。”
那个牙婆子无耻地笑道,这番说辞,早已经成为了她的一种生活常态,从来不会感觉到任何羞耻!
李辰仔细望了过去,就看见,那些女孩子,全都不过十二三岁的年纪,放在后世,一个个都是家里还没长大的宝贝疙瘩,可现在,却悲惨地沦为了玩物,甚至她们中间有的人怕是都活不过二十岁。
尤其是看着那牙婆拿着脏手在那些小女孩儿粉腮上捏来捏去,甚至还逼她们张嘴拽出了舌头给台下展示,他的气息一阵阵地粗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