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触碰任何东西,”时渊警告,“尤其是那些看起来不合常理的。”
他们谨慎地沿着街道前进。橙瓜手背上的印记发出稳定的光芒,如同指南针,指引着方向。她感到一种奇异的牵引力,仿佛有什么在呼唤她。
转过一个弯,他们来到一个开阔的广场。广场中央矗立着那座半塌的高塔,塔身布满裂缝,却依然巍峨。而在广场的另一端,站着两个人影。
橙瓜的呼吸停滞了。
那对男女看起来四十多岁,穿着十五年前的考察队服装,面容清晰而熟悉——正是她在家中照片上看过无数次的父母,陈远和林静。
“小悦,”女人微笑着伸出手,“你终于回来了。”
鸦立刻举枪:“退后!他们是幻觉!”
时渊按住鸦的枪管:“不完全是。他们是梦境根据橙瓜记忆创造的投影,但被注入了某种意识。”
陈远——或者说是像陈远的那个存在——开口了,声音与橙瓜记忆中的一模一样:“时渊,你还是带她回来了。你违背了承诺。”
“情况变了,陈远,”时渊平静地回答,“封印在失效,梦境正在侵蚀现实。我们需要彻底解决这个问题。”
林静向橙瓜走近一步:“小悦,我们一直在等你。只有你能理解这里的真正价值。这不是威胁,是礼物——是人类进化的下一步。”
橙瓜怔在原地,心脏狂跳。理智告诉她这些都是假的,是梦境创造的幻影,但情感上,她无法否认那种见到父母的强烈冲击。
“你不是我母亲,”她强迫自己说,“我母亲十五年前就死了。”
林静的脸上掠过一丝悲伤:“我们确实死了,小悦。但在这里,生与死的界限并不那么分明。我们可以重聚,永远在一起。你可以拥有你失去的一切。”
随着她的话语,周围的景象开始变化。破损的建筑逐渐修复,广场上出现了花草树木,甚至传来鸟鸣声。一座完整的古城呈现在他们面前,美丽而宁静。
“别被迷惑,”时渊警告,“这是梦境的诱饵。”
陈远向橙瓜伸出手:“跟我们走,小悦。我们会告诉你一切——关于你的能力,关于这个地方的真相,关于为什么你生来就与众不同。”
橙瓜感到一种几乎无法抗拒的吸引力。她不由自主地向前迈了一步。
“橙瓜,不要!”鸦大喊。
就在这一刻,一阵尖锐的撕裂声响起,美丽的幻象如同破碎的玻璃般四散。古城恢复了破败的原貌,而陈远和林静的影像也开始扭曲、变形。
他们的身体拉长、扭曲,皮肤变得透明,露出下面流动的沙粒。面容还在,但眼睛变成了两个空洞,从中流出细沙。
“那就只能强迫你留下了,”变形的陈远发出沙哑的声音,“你的能力属于这里。”
整个广场开始震动,沙地从四面八方涌来,形成巨大的浪潮。时渊拉起橙瓜:“去高塔!那里是封印的核心!”
他们冲向广场中央的高塔,沙浪在身后紧追不舍。鸦边跑边向后射击,但子弹对沙浪毫无作用。
高塔的入口是一扇沉重的石门,此刻半开着。他们挤进去,时渊和鸦合力将门推回关闭。沙浪撞击在门外,发出震耳欲聋的轰鸣,但石门纹丝不动。
塔内出人意料地宽敞,螺旋上升的阶梯沿着内壁蜿蜒向上。空气中弥漫着陈腐与沙尘的气味,但最引人注目的是塔中央悬浮的一个发光体——一个由复杂光线构成的球体,不断变化着形状和颜色。
“那就是封印核心,”时渊喘息着说,“你父母创造的,用来阻挡梦境完全侵入现实。”
橙瓜走近光球,手背上的印记灼热得几乎难以忍受。当她伸出手,光球突然扩大,将她包裹其中。
瞬间,记忆如洪水般涌来。
她看到一个实验室,父母在讨论着什么,年幼的自己坐在角落玩耍。她听到父母的争论,关于是否应该继续研究梦境本源。她感受到那个决定性的时刻——父母选择牺牲自己,封闭入口。
然后是最痛苦的记忆:五岁的自己,站在这个高塔里,手背上的印记发光,与父母创造的光球产生共鸣。她听到母亲的最后一句话:“活下去,小悦,但永远不要回来。”
泪水模糊了橙瓜的视线。这些不是别人告诉她的故事,而是她亲身经历却被遗忘的过去。
“现在你明白了,”时渊的声音从光球外传来,“你父母牺牲了自己,但封印并不完整。它需要持续的能量维持,而你的能力是钥匙——既可以加强它,也可以完全解开它。”
橙瓜从光球中退出,记忆的冲击让她微微发抖,但眼神却变得清明。
“外面的那些...东西,是什么?”她问。
“是你父母的一部分意识,与梦境本源混合后的产物,”时渊回答,“他们既不是完全的陈远和林静,也不是纯粹的梦境造物。他们被困在边界,而他们想通过你获得自由。”
鸦不安地看着震动的大门:“那我们该怎么办?加固封印?”
橙瓜却摇头:“不。我要解放他们。”
时渊和鸦都愣住了。
“你说什么?”时渊难以置信。
橙瓜指向光球:“这些年来,我一直在做同一个噩梦。不是关于沙漠或古城,而是关于被困住,无法移动,无法呼吸。现在我明白了,那不是我自己的噩梦,是我父母的——他们被困在生死之间,无法安息。”
她转向震动的大门,门外的沙浪冲击声越来越大。
“加固封印只会让他们继续这种痛苦。我要完全打开通道,让他们真正安息。”
“那太危险了!”时渊反对,“如果完全打开通道,梦境可能会完全吞噬现实!”
“不会的,”橙瓜平静地说,“因为我不会离开。我会接替他们的位置,成为新的守护者。”
这句话在塔内回荡,连门外的沙浪似乎都静止了一瞬。
“你疯了!”鸦抓住她的手臂,“你不能这么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