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氏用帕子掩了下嘴唇,其实是掩饰笑意,“我也不知。但我这位族亲想私下见见你。”
章知颜右手摩挲着茶碗边缘,露出一个意味不明的笑,“行,我跟她单独见面即可,你不必来。”
贾氏见她答应,便道:“那是自然,我有孕出不得府。你看,定在哪儿?我跟她说一声。”
“此事,宜早不宜晚,就明日上午,巳时正,我在十香酒楼见她。”
“好,就这么说定了。”
“大嫂说说,你这位远房族亲的夫君为何被抓进典狱。”
“嗨,不过就是因为曾跟顺王妃的娘家亲戚一起来往,做些小生意罢了。对于朝政之事,真的一窍不通,完全是被拖累的。”
“我知道了。”章知颜点点头。
贾氏完成此行目的便离开了,其实她本可以推拒这桩事,可偏偏那远房族亲供出了跟秦府有关联的事,而且还不是好事。在大楚律法上,地下钱庄、私放印子钱都是违背律令的,若真有证据、证人,参与的人都要倒霉,更有甚者会被关押起来。
既如此,贾氏也顺便给章知颜添堵,看看她这回怎么脱身。
贾氏走后,章知颜在屋中来回踱步,她立即又写了封信让湘儿亲自去章府交给章承骁。暂时不告诉章二老爷,免得他又改变想法。
秦姨娘若是在这时被爆出任何惊天丑闻,恐怕都没法成为章二夫人了。
收到信的章承骁有些恼火,他都不知晓亲娘什么时候干了这么件大事,于是就去秦姨娘院子问个清楚。
见他情绪不好,嘉明郡主也赶紧跟了过去。
到了晚膳时辰,柳浪正巧回来,观涛院已掌灯,章知颜正在中堂等着他,见他进来就替他摘下帽子和披风。
绿竹端着金盆进来,柳浪净手。
“你回来得正好,该用晚膳了。”
“日后,若是我迟了,你自己先吃。”柳浪坐到她身边,握住她的手。
“你手怎么有些凉?如今早晚天凉,切不可染了风寒。”
“嗯。”
“今日都在府中做了些什么?若是太累,就别管家了,让龚氏自己去琢磨吧。这府里多的是人,二房、三房都想管家,只是国公夫人心眼小,不让她们管罢了。”
“我有件事想问问你怎么处置才好,偏偏是这个时候冒出来的。”
“但说无妨。”
“我娘家人好像闯祸了。”章知颜就这么瞧着他,有些难以启齿,有些羞愤之情。
“你的事,就是我的事。只要不是谋逆大事,都能解决。”柳浪轻轻抱住她。
章知颜便将下午,贾氏来说的一番话转述给柳浪听。
柳浪听后就大笑,“还以为什么大事,就这?”
“会不会连累你和承骁?若真闹出来了,总是不好的。况且我姨娘马上就要成为夫人了。”章知颜有些担心。她就知道会有事发生。
“放心,有我。”柳浪笑道:“幕后之人想通过拉你娘家人下水,再拉我下水,可我水性好,不会被牵连。她们想拿捏我,嫩了些。”
随后他在章知颜耳边轻语一阵,“你就这么说,死不承认。承骁那边,我会派人去通知。”
“嗯。”章知颜又问他,“这么做会不会让你为难?”
“不会,根本没事。原本我都没打算告诉你这件小事。既然是在典狱,我肯定看过所有人的口供。这事,前几日夜里我就知晓了,卷宗也被我修改过。你姨娘根本不知此事,就连你那大姨母都未必知道自己投的是暗门子生意,只以为自己在钱庄参了一股。”
章知颜听后这才放心,看来九月初一那日,她还要去跟亲娘说道说道。
翌日上午,待龚氏在观涛院当着章知颜的面,跟几位管事见面之后,章知颜便道:“晌午我有事出门一趟,你自己看账吧。”
“好。二嫂出门多带些人。”龚氏如今觉得二嫂才是真正教导她的人,之前跟着贾氏,自己不学,贾氏也不管。
如今想来,贾氏也不是真心相待的。也好,横竖龚氏如今不愿跟贾氏多接触。
龚氏带着仆妇们回到自己的院子里,她往榻上一趟,想起夫君柳琛书房里那几封露骨的情书,想起来仍觉恶心。
“你说,那个叫月儿的贱人是谁?”龚氏冷笑道:“我翻遍府中的名册,没有任何一个丫头叫月儿,她们进府前改过什么名字,我也一并查过。”
龚嬷嬷思索后,才道:“兴许是一种闺房情趣?是五爷给他相好的取了个新名字?”
龚氏冷哼一声,“还写如此肉麻的情书,简直无耻。原本我怀疑大嫂,现在看来不大可能,她乳名不叫这个。而且,我瞧贾氏那样跟月亮有鸡毛干系?有孕之后就干瘦瘪的,她应该不是‘月儿’。”
章知颜带着一众仆妇到了约定的十香酒楼,这酒楼幕后的东家就是柳浪,楼上包间若是有贵人预订,十九八九还会被监视,只不过,那些人不知道罢了。
今日,章知颜订了天字丙号房。
湘儿敲了三下门,门开了,章知颜先进去,绿竹、湘儿站在她身后。
这位徐夫人,娘家姓贾,她是荣国公府世子夫人贾氏的堂姑,也就是隔房的,但依然能托关系找到这里,说明贾氏愿意帮她。
章知颜心中有些恼火,这般的远房亲戚,大嫂完全可以拒绝,却依然要说给章知颜听,摆明了就是看好戏,顺便拿捏拿捏。
“柳夫人,总算见到你了。我曾与你母亲、大姨母一同开地下钱庄。我夫君跟顺王妃的娘家亲戚一起做生意,其它任何事,咱们都不知晓。”
“这位夫人,我想你是误会了。我母亲郭氏已经去世了,至于大姨母,我从未见过。你若跟她们有生意来往,只能自己去找。”章知颜无情否认。
这位徐贾氏愣了一下,随即冷笑道:“你大嫂可不是这么跟我说的,你是柳浪的夫人,完全可以帮上忙的。再者,你母亲就是现在的秦氏,你姨母是大秦氏。她们在我这儿还有红手印文书呢。抵赖不得。”
“我娘、大姨母认不得几个字,谁知你是如何哄骗她们按手印的。再者,你们做生意的事,跟我有何干系,跟我夫君又有何干系?若真没有参与谋逆之事,不必慌张,过个把月,人自然就放回去了。”
“你诓我?”徐贾氏有些迟疑,她托关系就是想把自己的夫君完全摘出来。听人说过,这柳浪不是好人,夫人章氏也狡猾得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