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阵烟雾缭绕,章知颜落入无边黑暗,她呼喊了好一会儿,看见前方有个出口,走出去就是庶子的回廊,她又回到了护国公府的玉琼院。
只见院中下人们来来去去,有熟悉的绿茵、绿竹、陈妈妈等人,但她们好似都没看见章知颜,直接从她身边经过。她喊了她们几声,皆没有应答。
章知颜不知这个梦境要持续多久,脑中有个念头让她不自觉朝自己的内室走去。
内室中还有一个章知颜,面容憔悴,疲惫极了,像是一夜未眠。
她接到秦姨娘的来信,让她尽早生下属于自己的孩子,不然世子夫人的位置不稳。
章知颜当然知道这其中的重要性,可是廖川根本不往她的房中来。因此,她做出了一个决定,要去外头找一个清白书生,借子。
章知颜的处境,她的心腹们当然也知道。
这年春天,她病愈之后就去鸡鸣寺后山待了整整一个月,斋戒祈福。护国公府根本无暇管她,有没有她在府中,他们都照常过日子。
四月,仲春时节,陈妈妈和方妈妈发现山脚下有个受伤的年轻男子,只有一块貔貅玉佩系在腰间。
她们救下这个年轻男子,藏在最后一间厢房中。之后就花重金请了位郎中给他看诊,治好他的皮外伤,顺便还下了点药。
章知颜包下了一排厢房都是她跟她的仆妇们一起住。
陈妈妈劝道:“主子,这几日,奴婢们四处寻找,尚未找到靠谱的,这个受伤的青年倒是英俊干净,若是借他用一用,再弄个啥药让他忘了,咱们也就无事了。”
“是啊,主子,咱们总不能真在这寺庙里头借住个大半年,难免让人起疑。”方妈妈也劝。
绿竹点头道:“主子放心,我亲自去弄药。”
章知颜双手绞着帕子,最后终于下定决心要借子。
四月中旬,这位被救下的年轻男子本想亲自感谢女主子,刚进房间,就被里头的迷烟迷倒。
章知颜有些尴尬,她第一次做这样不要脸面又离经叛道的事,但为了自己日后在护国公府的地位,她只能如此了。
进去前,绿竹端来一碗汤药,“主子,您喝下这碗药之后,也会有些迷离,看不清那个男子,横竖,只要成事即可。”
章知颜端起碗,一饮而尽,推门而入,才走到床边,她就觉得身上燥热至极,掀开被子,里头同样躺着一个热极的年轻男子。
她看见他清隽的外貌,再眨眨眼,又似乎什么都看不清了,室内燃着迷情香,二人就这么欢好了。
翌日,苏醒过来的年轻男子被五花大绑,眼睛也被黑带子蒙住,他大声质问陈妈妈等人究竟是何意。
绿竹负责给他送饭,却一句话都没说。
到了晚上,年轻男子又被下药,然后抬去章知颜的厢房,里头还是一样燃着迷情香。
章知颜不想有后顾之忧,所以她自己也用了些药,不希望记住这个男子的长相,更不想这男子清醒过来后找到自己。
就这么连续七日,第八日,这年轻男子才被迷晕扔去更远的西郊。之前,绿竹已给他服用过迷幻之药,能让他总是想不清楚这浑浑噩噩的几日。
五月中旬,章知颜总算确定自己有孕了,接下来就是布局请世子廖川来用膳,在他酒中下药,假装与他春风一度。
有孕后的章知颜轻松了不少,只想好好养胎,生下属于自己的孩子。谁知,娘家靖安侯府竟然卷入了宁王谋逆之事。弟弟和姨娘都被牵连其中,据说章府如果罪名落实就要全族流放。
待到正月十二,她终于产下了一个男婴。想着让夫君廖川去打听一下,谋逆一案究竟如何了。
哪知绿茵慌张来禀,“主子,不好了,章家人上个月就被流放,如今恐怕已到流放之地了。”
章知颜急得突出一口心口血。
绿竹使眼色,示意绿茵别说了,因为还有更坏的消息。
“你们别瞒我了,还有什么是我不能知晓的?如今我有儿子傍身,什么都不怕。”章知颜靠在床头。
陈妈妈急着跑进来,“国公夫人身边的人请咱们搬去北院住,说这里会给新的世子夫人居住。”
“新世子夫人?”章知颜看着绿竹。
绿竹红着眼眶,“主子,您依然是护国公的少夫人,您要保重,咱们会一直护着你。”
正说着,国公夫人夏氏身边的婆子们闯进来。
“启禀世子夫人,奉国公夫人之命,替您搬院子。您放心,您搬去北院,一切吃穿用度不变,只是身份变了。以后,您就是贵妾章姨娘。”
“新的世子夫人是谁?”章知颜问道。
“是简亲王府大小姐。”
章知颜听后两眼一黑就晕倒了。
待她再次醒来,已经和刚出生的儿子住在了北院。才刚过完年,她屋中却冷得很,用的碳远远不够,火若是太大,还会冒出黑烟尘。
总算熬到儿子满月那日,府中却在办世子廖川娶亲的喜事,北院冷冷清清。
冲进来几个不怀好意的婆子,先抢过她的儿子灌下一碗药,又给章知颜灌下一碗。
这一切就这样真是发生在梦境中,章知颜尖叫起来。
许久之后,身旁有个声音在喊她,很温和,是她熟悉的柳浪,接着她就感受到自己落在一个温暖的怀抱中。
“我的孩子。”章知颜梦醒了,她满头大汗。
柳浪轻拍着她的背,“不怕,我在。”一直安慰着她,“我们会有孩子的,不着急。你梦魇了。”
章知颜微喘着气,梦境中的一切如此真实,她住过的玉琼院、凄冷的北院,还有她曾每日抱在怀里的孩子。
柳浪蹙眉,他有些自责,不该告诉章知颜自己差点尚公主的事,才会让她如此不安。
章知颜搂着柳浪,没有再说一句话,过了许久才慢慢睡去。
翌日一早,她发现自己的中衣已被柳浪换过,柳浪一早就去探事司当值了。
用完早膳,章韵芝和章书琴就来了。
“二姐,你如今有孕就到处走动了。”章知颜怕章书琴一个不小心动了胎气。
章书琴笑道:“我如今安心得很,魏文宾这厮,我也懒得管他,他若是能鬼混好,我也乐享其成。”
“他如何鬼混?若是他对你不好,我让人送他去典狱。”
章书琴笑着摇头,“前些日子,东安长公主回京,他竟然攀上了。”
“就凭他?”章韵芝一向瞧不起魏文宾。
章知颜也不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