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浪示意她坐到身边,“确实跟她有关。”
“她这是为何?纯粹找茬?疯了不成?我觉着她之前在楼兰和亲,恐怕是遇到不可言说的难事了,所以回京后百般不适,瞧这个不顺眼,瞧那个不顺眼。”
“一开始确实只是京郊有疫情。这事让东安长公主身边的人知道了,无非也就是随意提了一嘴。她便有了作恶的主意。这些乞丐会流窜,故意弄几个分散到各处。”
“那也不会传进我们府邸。她还做了什么?”章知颜蹙眉,肯定是有人暗中安排了什么,否则不可能那么凑巧。
“她命人打听到咱们荣国公府是二夫人掌家,刚巧每日都要让婆子去京郊买便宜新鲜的蔬菜,婆子每日去当然会被染上。这在初期,防不胜防。”
“简直可恶。皇上怎么说?”章知颜只觉得这东安长公主是个疯子,而且是治不好的疯子。
“还能怎么说,治呗。况且那日,皇上还亲自向父亲赔不是,父亲吓得跪倒在地。”柳浪冷笑了一下,“只怕这场疫病要结束还要两三个月。我问过太医院正,他们还在不断研制新的方子,有的药效明显却不适合所有人,有的方子药效一般。”
“可怜那些被白白传染的人。”章知颜想起自己的父母亲也染病了,“所以,章府有疫情,也是她干的吧?”
柳浪点头,“承骁早查过了。嘉明每个月都有采买新鲜盆栽、花卉的习惯,东安长公主一开始想让嘉明郡主染上,但那日刚巧嘉明回娘家了,府中接待客人、整理器物的都是岳母,岳母就染上了,岳父作为枕边人也是逃不掉的。”
“只是废黜了她长公主的封号真是便宜她了,如今她还是公主。”
“得宠的公主和一般的公主还真不一样。估计这回,她再不敢放肆,否则什么都没了。上次,太子在她门前站了一夜,此事已让皇上震怒。”
章知颜撇嘴,“震怒有何用。”
“到底是皇上最小的女儿,年纪尚小就出去和亲,皇上心中有愧,想要尽量保全她,上了年纪的父亲就是这般。”柳浪倒是理解老皇帝的心思。
“若我有了女儿,也会如珠如宝得去疼她。”柳浪又补充了一句。
说到此处,二人对视,眼中是化不开的浓情蜜意。
章知颜笑道:“那你是更喜欢女儿?”
“只要是你生的,我都喜欢。”
章知颜听后笑容更大,给柳浪夹菜,柳浪也给她夹菜。
“还是那句话,我是你夫君,你有任何事都可以找我,我会替你摆平,就是不能瞒我。”柳浪抚着她的手。
“我知道。”她乖巧应着。
柳浪想说出口的疑问,终究还是没有说。
他私下问过绿竹绿茵的事,章知颜也知道,只是一时不知该怎么告诉柳浪,若是告诉对方,自己重生了,万一柳浪不接受呢?反而以为她疯了呢?所以,章知颜一直没说她要找的腚上有葫芦胎记的人是谁。实际上,她确实也不知那人是谁,所以才想要找。
大雪纷飞中,迎来了十二月,本有其它番邦属国前来大楚朝上贡送年货,但因大雪封路,又听说京城有疫病,这场规模宏大的番邦朝贡之事便延后了。
老皇帝去信让各番邦属国,年后再来朝拜,具体日期待他通知。
如今,京城最重要的事就是治好疫病,让这病赶紧过去。这疫病跟风寒类似,只是比风寒更为严重,有些本就身子骨弱的,得了这疫病就去了,包括一些年轻人、孩子。
今年的腊八节尤其冷清,老皇帝照例赐予勋贵世家、五品及以上文武官员宫中的腊八粥,同时还赐下防治疫病的汤药。
荣国公府内刚送走传旨太监,荣国公就派婆子通知各院,午膳一起用,大家已很久没有聚在一起用膳了。
今日天气晴好,暖阳高照,虽积雪没有融化的迹象,但一点不冷,尤其暖阁里燃着炭盆,窗外的阳光洒进来,反而有些微热。
章知颜踏着雪屐披着雀羽大氅戴着白狐围脖,拿着一包着棉布的紫金手炉进来了,脱下的雪屐自有婆子摆放在门口。
进入暖阁,就将大氅、围脖取下,笑着给老夫人、国公夫人陆氏、二夫人、三夫人请安。
像这样的家族宴席,章知颜其实也不喜欢,规矩多,长辈多,行礼都要好几次。
大家笑着让她坐下,她又跟几位隔房妯娌点头微笑,就算是见过了。
三奶奶杨氏是二夫人季氏的儿媳,笑道:“今日见到大家,好似隔了几年未见似的,怪亲切的。”
季氏笑着点头,“可不是,我见着大房、三房的人,总觉得好久未见了。”
老夫人齐氏关心道:“听说鸿儿病了?可得仔细看顾着。”
鸿儿就是二房的嫡孙,三奶奶杨氏所出,一直病恹恹的,但自从疫情以来,这孩子倒一直坚挺,未曾感染过。
杨氏笑道:“祖母放心,这孩子的风寒已好。”
老夫人点头道:“切不可掉以轻心,让奶娘、伺候的人都尽心些,你也务必每日带着、陪着。”
“是,祖母。”
如今,荣国公府下一辈里,大房只得了一个嫡孙女,就是先前世子夫人贾氏的嫡女,二房只有这么个病恹恹的嫡孙,三房也尚未有任何子嗣消息。
老夫人齐氏越发觉得自己身子不济,所以心里着急。
今日倒没有男女分席,中间也没拿屏风挡着,大房一桌、二房一桌、三房一桌,老夫人、国公爷、国公夫人一桌。
待用膳结束之后,老夫人让国公夫人陆氏留下。
“我琢磨着不对劲,怎么咱们荣国公府子嗣如此稀少?世子、三爷、四爷、五爷不是没有姨娘通房。”老夫人肃容说起这些。
陆氏笑道:“您忘了?五爷房中有个姨娘有孕,龚氏跟我说,生下之后要记在她名下。”
“嗯,她能这么想,我很满意。”老夫人就怕这些个少奶奶想不开,自己生不出又善妒,生生拖垮繁衍子嗣之事。
“母亲,您怎么突然问起此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