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芮近乎偏执的追求很快升级到了让所有人都措手不及的地步。他没再给乔伊更多犹豫或回避的时间,而是选择了一条最极端、最能施压的路径——他直接回家,向他的父亲李东阳摊牌。
那天晚上,李家爆发了激烈的争吵。李芮以一种前所未有的决绝姿态宣布:如果高中毕业后不能和乔伊结婚,他就开始绝食,并且放弃高考,彻底毁掉自己的未来。
李东阳,作为一位在学术界颇有地位、习惯了一切尽在掌握的教授,面对儿子这种非理性的、以自毁相要挟的行为,感到了深深的无力与愤怒。但无论他如何劝说、训斥甚至威胁,李芮都像一块顽石,不为所动,眼里只有一种近乎疯狂的光芒。
最终,爱子心切又无计可施的李东阳妥协了。他无法眼睁睁看着儿子毁掉自己。他想起儿子曾隐约提过,乔伊似乎对某个前沿的物理实验项目极度渴望,但苦于没有门路和使用高端设备的资格。一个无奈的、甚至有些荒唐的计划在他脑中形成。
第二天,李东阳没有去找李芮,而是通过学校,直接约见了乔伊。
在学校附近一家安静的咖啡馆里,乔伊忐忑不安地坐在李东阳对面。这位气质儒雅却此刻面带疲惫的长辈,让她预感到了这次谈话的非同寻常。
“乔伊。”李东阳开门见山,语气复杂,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尴尬和歉意,“我今天来找你,是为了我那不争气的儿子。”
乔伊双手捧着温热的杯子,轻轻点了点头:“李芮他……怎么了?”她其实隐约猜到了几分,内心不由得收紧。
李东阳叹了口气,将李芮以绝食和放弃前途相逼的事情和盘托出。乔伊听得震惊不已,脸色微微发白。她没想到李芮的“疯狂”竟然到了这种地步,这完全超出了她对正常情感的认知。
“我知道,这个要求非常荒谬,对你也不公平。”李东阳的声音充满了无奈,“作为一个父亲,我无法眼睁睁看他做傻事。所以,我不得不来找你商量。”
他停顿了一下,目光锐利地看向乔伊,仿佛要看清她内心的每一个波动:“小芮提到过,你对量子物理实验,尤其是关于量子纠缠态的观测项目非常感兴趣,甚至在寻找能进行相关实验的设备,对吗?”
乔伊的心猛地一跳,抬起头。那个她梦寐以求、却因设备门槛太高而无法触及的实验项目,一直是她的梦想。她惊讶地看着李东阳,不知道他为何突然提起这个。
“是的,叔叔。”她老实地回答,“但那需要很专业的实验室……”
“我知道设备在哪里。”李东阳平静地打断她,抛出了一个让乔伊几乎停止呼吸的条件,“不仅知道,我还可以安排你使用,甚至可以在你的大学申请推荐信上为你提供最有力的支持——”
咖啡馆里安静得能听到心跳声。乔伊彻底愣住了,巨大的诱惑像潮水般涌来,与她内心的震惊和抗拒激烈地碰撞。
李东阳看着她挣扎的表情,缓缓说出了最后的话:“而这一切的前提是……你愿意答应李芮,毕业后和他在一起。当然,不需要你真的立刻和他结婚,哪怕只是先给他一个明确的承诺,稳住他,让他能正常吃饭、参加高考。乔同学,你看……可以吗?”
阳光透过玻璃窗照在桌面上,却让乔伊感觉不到丝毫暖意。一边是她视为生命的学术梦想的捷径,另一边是她无法理解的、被胁迫的虚假感情。她看着李东阳那双带着恳求却又隐含交易意味的眼睛,终于彻底明白了李芮那不顾一切的疯狂背后,原来还有这样一层来自家庭的、扭曲的“助力”。
而这一切,都被不放心乔伊、悄悄跟来的陈树,在不远处的卡座里,听得一清二楚。他的手指紧紧攥成了拳,指甲几乎嵌进了掌心。他之前的预感没有错,李芮的追求果然不单纯,但这背后的真相,远比他想像的更加复杂和不堪。
乔伊心神震荡地走出咖啡馆,午后的阳光有些刺眼,她却觉得浑身发冷。李东阳提出的条件像一个漩涡,一边是梦寐以求的科研机会,另一边是违背心意的情感承诺。她正茫然地走在街上,身后突然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乔伊!”
陈树追了上来,脸上写满了焦急和难以置信,“他跟你说了什么?你是不是……你真的要答应李芮那个疯子吗?”他刚才偷听到的对话内容让他心乱如麻。
乔伊停下脚步,眼神有些空洞,但深处却在飞速计算着。她转过头看向陈树,语气出乎意料地平静,甚至带着一种研究者特有的冷静分析:
“陈树,你听到他说的了。那个设备……是我回去的关键。”她顿了顿,似乎在整理思路,“我们几个现在都困在这里,学业、高考,还有这些混乱的关系,都很‘忙乱’,但核心问题是,我必须回去。”
“可是他要你结婚!”陈树几乎低吼出来,无法理解她的平静。
“我知道。”乔伊点了点头,眼神锐利起来,“但你想,如果我能因此拿到设备,顺利完成实验,我就能启动装置,安全返回2021年。那么,即使我在这里‘答应’了他,甚至按照他们的要求举行了某种形式的仪式,那又怎么样呢?”
她看着陈树,逻辑清晰地分析道:“当我回到2021年,这个世界线里发生的这一切,对于未来的我来说,还存在吗?或者说,还具备约束力吗?这就像在一个临时的模拟环境里完成了一个任务,一旦退出模拟,任务关系自然就解除了。所以,理论上,这并不影响未来的我。”
陈树愣住了,他被乔伊这番纯粹理性、甚至有些冷酷的计算惊呆了。但仔细一想,从时空逻辑上看,她说的似乎……没错?那个设备是唯一的目标,只要能回去,这里的一切承诺确实可以视为无效。
“好像……也对?”陈树迟疑了一下,逻辑上被说服了,但情感上总觉得极其别扭和危险,“只要能启动设备回去,这里的一切就都结束了。”
“是的。”乔伊肯定道,仿佛在确认一个实验推论。
但紧接着,陈树的眉头紧紧皱起,一个巨大的疑点浮上心头:“不对!等等!乔伊,你忽略了一个最关键的问题!”
“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