挞拔冽心急如焚,大脑飞速运转,思考着对策。
硬闯是绝对不可能的,那是自寻死路。
伪装?
一时半会上哪里去找合适的伪装?
就在这时,他看到一队大约七八人的捕快,在一个班头的带领下,似乎接到了什么紧急命令,正从衙门方向跑过来,准备出城去执行任务。
守城兵士验看了他们的腰牌,便挥手放行。
挞拔冽双眼猛地一亮!
“诶?有了!”
他此刻身上不正穿着一身顺来的狱卒衣服吗?
虽然和捕快衣服制式略有不同,但颜色相近,都是公门打扮。
此刻城门口人来人往,颇为混乱……
一个大胆的计划瞬间在他脑中形成。
他立刻低下头,胡乱地从地上抓了点灰尘泥土,往自己脸上、衣服上抹了抹,弄得看起来风尘仆仆的样子。
然后深吸一口气,调整了一下表情,小跑着凑到了那支正准备出城的捕快队伍旁边,压低了嗓音,对着队尾的一个年轻捕快说道:
“哎,老哥!等等!可是要出城抓人?大牢里暂时没啥紧要事了,上官派我也跟着一起去搭把手!多个人多份力嘛!”
那年轻捕快正急着赶路,又被挞拔冽身上那身类似的公服和那看似熟络的语气所迷惑。
加上挞拔冽脸上脏兮兮的也看不太清具体长相,竟连头也没回,也没仔细查验他的身份,只是颇为不耐烦地草草点了点头:
“嗯嗯,跟着吧!快点!别掉队!”
“好嘞!谢谢老哥!”
挞拔冽心中狂喜,立刻应了一声,顺势就低着头,混进了这支捕快队伍的末尾。
守城的兵士看到是刚刚才检查放行出去的捕快队伍,末尾又多了个穿着公服、低头匆匆赶路的人,只当是他们自己人汇合,竟然没有丝毫怀疑。
就这样看着挞拔冽低着头,跟着队伍,有惊无险地……
顺利出了金石县城门!
一出城门,挞拔冽吊在队伍的最后边,心脏还在砰砰狂跳。
他不敢有丝毫放松,一边跟着队伍小跑,一边不停地用眼角余光观察着周围的环境和队伍里其他人的反应。
走了约莫一里多地,官道开始出现岔路,周围的地形也变得复杂起来,有了更多的树林和土坡。
机会来了!
挞拔冽再次用眼角的余光飞速地扫视前后左右。
“没人注意后面!没人回头!就是现在!”
他心中默念,看准了官道旁一处茂密的灌木丛和坡坎,身体如同蓄势已久的猎豹,又如同一条滑溜无比的泥鳅,毫无征兆地猛地向侧面一窜!
脚步轻得几乎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嗖地一下!
他的身影便已巧妙地利用队伍行进时产生的视觉死角,悄无声息地溜进了路旁的草丛之中。
紧接着几个翻滚,便彻底没入了茂密的树林深处,消失得无影无踪!
整个过程快如电光石火,前面的捕快队伍竟无一人察觉队尾少了一个“临时工”。
一进入密林,挞拔冽便不再犹豫。
他拼命地奔跑起来,利用树林的掩护。
向着记忆中部族大军可能驻扎的方向,发足狂奔!
他一边跑,一边利落地将身上那套顺来的狱卒号衣脱了下来,胡乱卷成一团,塞进了一个腐烂的树洞深处,并用落叶和泥土匆匆掩盖。
做完这一切,他才稍微松了口气,但脚步丝毫未停。
“快!必须再快一点!”
他在心中对自己呐喊,汗水浸湿了他的头发和内衣,胸口如同风箱般剧烈起伏,但他不敢停下休息。
“得尽快赶回去……父王……你……一定要等着我!”
担忧、焦虑、以及身后可能随时追来的官兵,如同三条无形的鞭子,不停地抽打着他。
逼迫他压榨出身体里最后的潜能,在崎岖难行的山林间奋力穿梭。
突然!
就在他冲下一段陡坡,准备跃过一条小溪时!
他的脚步猛地一个踉跄,身体因为巨大的惯性向前冲去!
就在即将摔倒的瞬间,他强大的腰腹核心力量爆发,硬生生拧转身体。
单脚在一块湿滑的石头上重重一蹬,堪堪稳住了身形,强行止住了前冲的趋势!
因为他眼角的余光,瞥见了前方不远处,密林的缝隙之间,似乎有……
火光闪烁?
还有人声?
在这官府正在大肆搜捕“钦犯”的敏感时刻,怎么会有人在此生火?
挞拔冽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
他立刻俯低身体,如同最警惕的野狼,放缓呼吸,将全身的气息收敛到最低。
他慢慢地抚平了一下因为激烈奔跑和突如其来的惊吓而狂跳不止的心脏,调整了一下姿势。
然后悄无声息地朝着那火光和人声传来的方向,小心翼翼地挪动过去。
每靠近一步,他都极其谨慎,利用树木、岩石和灌木丛作为掩护,动作轻缓得如同林间飘过的雾气。
等到距离那火光大约还有二三十步,已经能隐约看到火光映照下的人影晃动时,他便不再前进,而是彻底伏倒在地。
借助茂密的草丛和地面的凹凸起伏,完美地隐藏了自己的身形。
他屏住呼吸,小心翼翼地拨开眼前一小丛挡视线的杂草,极力朝那片林间空地望去。
前面是一块不大的林间空地,中间被人为清理过,燃着一堆不算很大的篝火。
篝火旁,背对着挞拔冽的方向,坐着一个人。
那人似乎饿极了,正埋着头,狼吞虎咽地啃食着什么东西。
挞拔冽勉强能看出,那似乎是一只烤得有些焦黑、但依旧肉香四溢的野鸡。
那浓郁的肉香味,随着夜风飘过来,钻入挞拔冽的鼻腔。
“咕噜!”
他已经一天一夜没正经吃过东西了,肚子早已饿得前胸贴后背。
闻到这诱人的肉香,口腔里不由自主地疯狂分泌着唾液,喉咙剧烈地上下滚动了一下,发出一声细微的声响。
他赶紧用手死死捂住自己的嘴,生怕这细微的声音会暴露自己的位置。
那个人吃得很急,很惶恐。
他一边拼命撕咬着鸡肉,一边像是受惊的兔子般,不停地四处张望着,耳朵似乎也竖起着,警惕地捕捉着周围任何一丝不寻常的动静。
他的整个身体都呈现出一种极度紧张的姿态。
突然,那个人似乎听到了什么,或者是本能地感觉到不安。
他猛地停止了撕咬的动作,警惕地抬起头,脑袋开始缓缓地转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