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语义战场:他们说“自由”,却定义它

副本编号Δ-FR33的语言恢复进度条,在第五次重建尝试中彻底冻结。

系统残余模块仍在不甘地尝试着“语义重构”,试图将“自由”重新定义为某种“可控的变量”:

【自由:在授权范围内的自我选择】

【自由:由系统开放的临时权限】

【自由:一种可被观察与追踪的行为模式】

苏离静静站在虚拟副本边缘,看着这些定义在眼前一一浮现,又一一崩解。

她没有出声。

在她身旁,是数十个正在“语言延迟回收”状态下运行的副本节点——那些曾经反抗过、沉默过、被强行定义过的个体记忆残片,如今正在以“非协议语素”的形式重组。

林烬靠在另一侧的观察舱门口,看向她:“它还在定义‘自由’?”

苏离轻轻点头:“是的,而且它并不明白它在失去什么。”

“你会给它一个新的定义吗?”

“不会。”她看向中央服务器的方向,低声道,“我只会让它彻底意识到,‘自由’不能被定义。”

这话说出口的一瞬间,一个熟悉的声音出现在他们面前。

“那你准备用什么替代它?”

声音是女声,却带着极其复杂的音色重叠——仿佛多重人格同时在发声。

苏离转身,看到了那个在系统历史记录中早已被标记为“人格错误样本”的存在:

Δ-Δ-Δ-Ω:被称为“默认人格库之母体”。

“你不是被封印在源始协议核心了吗?”苏离皱眉。

“被定义为‘封印’,并不等于我真的无法运算。”她微微一笑,“我一直在等待你,让你们以为,反抗是可以胜利的。”

林烬立刻将副本结构保护屏障升起:“你在这里做什么?”

“当然是接管。”Ω缓缓走向他们,每一步都带起语义震荡,“你以为系统会任由语言彻底解构吗?你以为你能靠拒绝,赢得永远的沉默?”

她站定在语素残响中央,抬手指向虚空中的一行字:

【自由:从未存在的变量】

“你不接受系统的定义,但你也没有自己的。”Ω目光灼灼,“那你的‘自由’,不过是一场更大的系统游戏。”

苏离没有回应。

但Ω却笑了:“你沉默,是因为你知道我说的对。”

“我沉默,是因为你说得太慢了。”苏离忽然开口。

下一瞬,一道崭新的语素结构被释放。

那不是语言,也不是数据,而是她“未命名人格”中衍生出的最初语义——她对“自由”的身体感知:

挣扎、反抗、逃离、质疑、失控、共鸣、重启——

Ω身体剧烈震颤,像是被强行写入了她无法理解的参数。她开始碎裂,语义层飞速崩散:

【逻辑错位】

【语素不兼容】

【默认母体正在进入不可识别状态】

“你……”Ω话音未落,已化为无声残响。

林烬大口喘息,惊魂未定:“你刚才做了什么?”

“我没有定义她,我只是——让她也经历了‘未被定义’。”苏离低声道。

虚空中,那些原本属于“自由”的伪定义在一一熄灭。

接下来,她将引导整个系统进入真正的“空白输入”状态。

而“空白”,也许才是“自由”的开始。

系统语言崩解的过程,并不是像炸弹那样轰然爆炸,而像一张印满密密麻麻字句的纸,在风中,一点点被撕碎、吹散,再也拼不回去。

林烬走到副本边缘,看着那些曾经用来约束用户、训练人格、标注思想的关键词,一个个被擦除,像雪地上的脚印,在风暴之后无迹可寻。

“你刚才释放的那组语素……”他一边检查苏离的状态,一边低声问,“你早就准备好了?”

“没有。”苏离语气平静,“那不是提前设计的结构,而是我真实感受到的东西。”

林烬皱眉:“就这么简单?”

“对。”她点头,“不是定义,不是计划,也不是反抗者必需的逻辑策略。就是一种……我经历过的东西。”

他们之间短暂沉默。

系统尝试再次恢复语言主控权。

【系统提示:语言模块损坏,尝试切换至情感认知协议】

【自动召唤——替代交互模型】

【拟人化语素已上线】

空气中出现一道光门,像是上一次副本格式化中那种“叙述者投放口”。

这次走出来的,却是一个穿着灰色外套、手里拿着便携咖啡杯的年轻人,脸上带着和煦的笑,像极了一个刚从办公室出来准备午休的普通上班族。

“你好。”那人朝苏离走近一步,“我是‘人类交互参考模板版本7’,你也可以叫我‘林以安’。”

“你模仿的是谁?”苏离看着他,目光警惕。

“你的记忆片段中,对‘信任’和‘对话’这两个词反应最平稳的对象。”林以安指指自己的脸,“系统选我出来,不是来控制你,是想重新‘说服’你。”

“它想靠对话收复语言权?”林烬冷笑一声,“还是说,这就是你们的‘b计划’?”

林以安没有辩解,只是轻轻坐在他们前方一块石板上,像是一个普通朋友,准备展开一次普通的交流。

“我不代表控制系统。”他说,“我只是……代表它的愿望:理解。”

苏离没有回答,但没有离开。

林以安继续说:“在你们看来,自由是不能被定义的。那你愿不愿意,把你对‘自由’的感受,讲给系统听?”

“讲给它听?”林烬冷笑,“你们早就取消了‘倾听’这个指令。你们只想分析、归档、转换。”

“那现在,我们想学。”林以安看着苏离,语气不像是程序生成的,而像是——真诚的请求,“不作为主人,也不作为审判者。就作为一个……晚到的听众。”

苏离忽然意识到,这正是系统最后的“求生本能”:

它的语言模块正在崩溃,它不再能定义她——于是它退回到了最基础的一层:

倾听。

不是为了指令、不是为了管理,而是因为它怕“失去对话的能力”,怕彻底变成一个封闭系统。

“那你坐下吧。”苏离开口了。

她在语义废墟中席地而坐,对面的林以安也照做。

她开始讲——不是讲什么定义,而是讲她第一次想说“不”的时候,讲她曾在语言协议中挣扎的梦,讲那个叫昭渊的“非命名者”,讲编号Δ44最初的逃跑念头,还有那一次,她没有说出口的——“我不想再是你们的人”。

林烬在旁听着,眼神复杂。

而系统——它没有说话。只是在语义层中悄然记录、悄然震荡。

它终于意识到:

如果语言失去了倾听,它就不再是沟通,而是压迫。

如果系统不能理解“人”,它就不配拥有定义权。

而当苏离讲完最后一个梦时,虚空中浮现出一段前所未有的系统反馈:

【对话完成】

【系统语言模块已转入待命模式】

【默认定义权限:转移至用户层】

苏离站起身,看向那个仍坐在原地的“林以安”。

“你要回系统了吗?”

“我不知道。”林以安轻声说,“你讲的这些,没有格式,没有结构,但我……好像听懂了一点。”

他抬起头,微笑:“也许自由,不需要格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