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像投入寒潭的石子,瞬间打破了压抑。
涂山奕猛地站直身体,狐狸眼瞪得溜圆,语气终于沾染上几分轻快的情绪:“你说什么?凤凰?!”
他想起查丹穴山古籍时看到的记载——神鸟凤凰陨落时会引天火自焚,涅盘重生。
因为黑凤凰比较少见,所以从未想过云翎的真身可能是神鸟。
此刻联想一下,云翎的异禀天姿、丹穴山的天火、只烧其身不蔓其木的异象……所有细节都对上了!
裴啸行也皱起眉,话音带着难以置信的激动:“兽世传说,凤凰是不死之鸟,浴火后力量会更强。烛九阴,你是不是早就察觉了?”
他早年在裴家藏书楼见过凤凰图腾,与云翎尾羽的纹路惊人地相似。
现在想想,有太多他们忽略的细节。
“我不确定,只是觉得他的气息很特殊。”烛九阴撑着身体坐起来,眼底闪着光,“第一次见他时,我就觉得他的黑羽不像普通飞鸟兽人,带着一股……神圣的威压。刚才那火,分明是凤凰的涅盘火,只焚旧躯,不害生灵!”
凌瑞直接跳了起来,腰间的刀鞘撞在床柱上发出闷响:“这么说!云翎不是死了?他会回来?!”
他之前还为云翎的死红了眼,此刻激动得手都在抖。
烛九阴点点头,也坚信这一点,但他还是将食指放在唇边,示意大家小声点。
“别声张。”烛九阴压低声,却透着一丝抑制不住的期待,“万一不是……别再让妻主空欢喜一场。”
众人立刻噤声,可脸上的悲伤都淡了大半,取而代之的是隐秘的激动。
涂山奕清了清嗓子,强行转回正题:“不管怎样,盛洁月的账不能拖。十年前她从回春堂买五十斤止血草,明摆着是打着借口囤药,那时就开始给兽皇下慢性药了。”
裴啸行点头:“元旦朝贺仪式是关键,要是兽皇还不露面,我们必须把真相摆出来。”
“可百姓现在一半信一半疑。”凌瑞挠挠头,语气急躁,“盛洁月还在外面造谣,再拖下去更麻烦!”
“先治好城西的黑死病。”淮珺深吸一口气,看向愈加冷冽的冬天,“再过一段时间就是除夕,让百姓们能过个安稳年,比说多少道理都管用。这是妻主现在最想做的事。”
他刚说完,沉睡着的盛苒突然捂住胸口,一口鲜血吐在床单上,脸色瞬间白得像纸。
烛九阴也跟着咳起来,却咳出一口黑血,咳完后反而松了口气:“蛊虫……好像死了。”
众人连忙围上前,涂山奕扶住盛苒摇摇欲坠的身体,眉头拧成疙瘩:“妻主,你消耗太大了。”
淮珺立刻拿出装灵泉水的玉瓶,倒出半盏清澈的泉水,脸色凝重:“灵泉水能补生机,妻主现在昏迷,我就直接喂了。”
他话刚落,就俯身凑近盛苒,小心翼翼地将泉水渡到她唇间。
——却怎么也没想到,是嘴对嘴喂的形式。
裴啸行别开眼,耳尖微微泛红。
涂山奕的狐狸眼眯了眯,酸溜溜地开口:“你早说是这种喂,下次我来就行。”
凌瑞更直接,嘟囔道:“之后我也要去取灵泉水,淮珺你倒是会抢功!”
淮珺喂完泉水,直起身淡淡瞥了他们一眼:“我水系异能可以护着泉水不失效,你们行吗?”
这话堵得众人哑口无言,只能眼巴巴看着盛苒的脸色渐渐恢复红润。
半个时辰后,盛苒突然睁开眼,像是受了惊吓般猛地坐起,胸口剧烈起伏。
“妻主!你醒了?”裴啸行立刻凑上前,递过一杯温水。
盛苒脸色已经好转许多,却半晌没缓过神。
她慢半拍地接过水杯,指尖还在颤抖,眼神里满是茫然,一直没喝。
“妻主,您怎么了?”涂山奕指腹轻轻抚过她的脸颊。
盛苒的心脏还在剧烈跳动,喃喃道,“我……我做了个梦。”
“什么梦?”烛九阴活动一下恢复的身体,好奇地问。
盛苒深吸一口气,缓缓开口:“梦里我一直在找百花之神,问她为什么赐给我力量却不现身。我还问她,要是我真是神使,为什么连云翎都救不了……”
她顿了顿,声音轻得像耳语:“然后有个空灵的声音告诉我,我不用找了。我不是神使,我一直寻找的百花之神——就是我自己。”
全场瞬间安静下来。
裴啸行陷入思索,指尖无意识敲击床沿,难怪妻主的力量能净化邪术,根本不是神使,是神本体。
“那……那您是百花之神?”凌瑞瞪大了眼,语气里满是震惊。
盛苒摇摇头,眼底带着困惑:“我不知道。那声音说完就消失了,我只觉得身体里有股很熟悉的力量,好像沉睡了很久。”
她看向淮珺,又扫过众人:“你们都没事,淮珺也回来了,真好。”
只是这话落,她的眼神暗了暗——要是云翎也在就好了。
涂山奕看出她的失落,轻声道:“妻主,您别想了,我们这段时间会定期回丹穴山查看情况,云翎身上的火绝对不简单。”
淮珺也点点头,“灵泉水还有大半,您这段时间若有任何不适,及时喝下。”
“我这次取得极多,通过水系异能入药,对黑死病应当还是有一点作用的,一定能在过年之前让城西的瘟疫得到控制。”
涂山奕走上前,递给她一本账册:“这是九曜商会的年货清单,我让人给城西百姓送了些腊肉和白面,让他们能包顿饺子过年。”
裴啸行补充道:“裴家也会派人手去城西帮忙,配合我们的药治病。”
凌瑞拍着胸脯:“我和烛九阴一起去贴春联!城西的房子漏风,顺便帮他们补补屋顶!”
盛苒看着眼前的众人,心里暖暖的。
中心城的天气越来越冷,窗外飘起了细小的雪花,落在窗棂上,泛起晶莹的光。
饶是如此,还是能看到丹穴山的火光,正熊熊燃烧着,一直未曾熄灭,确实太奇怪了。
刚才一直昏睡,但也听到了兽夫们的谈话声,心中百感交集。
她怕所谓的涅盘重生只是一场自我安慰,怕火灭后只剩一堆灰烬。
可心底又忍不住泛起希望——云翎那么好,怎么能就这么消失?
盛苒握紧掌心的黑羽,指尖泛起极淡的金光,不断在心中祈福。
“妻主,这段时间您太辛苦了,要不先好好睡一觉吧。”涂山奕说完,不客气地将自己的九条尾巴卷住盛苒的腰,“我毛发多,兽形最暖和,我陪您最合适不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