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大校园里的每一处细节都十分到位,厕所里灯光敞亮。
周宴泽走到洗手池前面,往脸上扑了把水。
透过清晰的镜面,周宴泽能够十分清楚的看见自己的表情。
狼狈又丑陋。
冬天的水冷的刺骨,一下就将周宴泽的头脑泼的十分清醒。
转身想要离开,就在这时,刺耳的手机铃声在空旷的厕所里响起。
周宴泽被迫停下脚步,拿起手机看了一眼来电人,是周母沈砚心。
握着手机的手紧了紧,心中有点烦躁。
没接电话,铃声不断地响着,一直到自动挂断。
周宴泽刚松口气,下一秒,铃声又夺命般响了起来,大有一副不接就一直打的趋势。
周宴泽闭了闭眼,压下心底的烦躁。
接起电话。
嗓音尽量放的柔和:“喂妈。”
“你元旦没回来怎么也不说一声?”
周宴泽刚想解释,那边又说:“嗨算了,你在京大待的怎么样?和欢欢的关系好些了没有?”
“之前分明她那么喜欢你,只要你主动示好,一定能和欢欢重归于好的。”
周母打电话过来,在元旦这样的日子,一句关心都没有,张口闭口就是许意欢,周宴泽心中那股逆反心理又上来了。
连带着想起许意欢,心里也是一股别扭劲。
冷声道:“我知道了。”
说完,也不等周母再说什么,就把电话挂了。
刚转身准备离开,还没走两步,倏然撞见一个熟悉的身影。
“你好,你是今天摄影的同学吧,我对你有点印象。”
周宴泽此时心中难受,听到詹姆斯主动打招呼,也懒得搭理。
“教授你好。”周宴泽冷淡着脸微微点头,倒是很有高中时候那股清冷学霸的劲头了。
“不好意思,我不是故意偷听你打电话的。”
周宴泽拧了拧眉,他都听见了还说这些做什么?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你应该是喜欢许吧?”
“但是许和另一位男同学是一对,对不对?”
周宴泽不知道詹姆斯说这些话是想表达什么,于是只盯着詹姆斯,没有说话。
詹姆斯看出了周宴泽的防备心,笑了笑,解释道:“是这样,我觉得你非常适合去我们cAm学习,我是心理学的James。”
詹姆斯说着,拿出了自己的名片。
他是真的觉得有趣,周宴泽整个人,就像是复杂本体,他明明喜欢许意欢,但又不敢接近,甚至在母亲的孤立下,颇有一股非要和母亲作对所以更抗拒许意欢的感觉。
他很好奇,是因为教育方式的问题,还是因为这人小时候经历过了什么事,让他本能的不想听母亲的话。
周宴泽听了这话,想也不想的就要拒绝。
他不想去E国,更不想学习这个什么破心理学。
詹姆斯好像是看出了她的想法,在周宴泽说话的前一秒,将名片塞进了周宴泽口袋里。
“我也不催着你这么早就给出答案,你可以考虑到明年三月份,到时候你如果改了意见,再联系我也不迟。”
詹姆斯说完,转身离开。
周宴泽皱着眉头,把那张名片从口袋里拿出来扔进垃圾桶里。
手已经伸到了垃圾桶正上方,一松手,名片就能掉下去。
可周宴泽顿了顿,最后还是若无其事的将名片放回了口袋。
算了,也不是什么大事,多一张名片也不占地方。
讲座结束之后。
许意欢没有任务,就准备回宿舍。
一路走过去,外头的树枝上挂着一串串的小红灯笼,看上去十分喜庆。
但许意欢无心欣赏。
今天虽然没有出什么意外,但却莫名有点疲惫,也不知道为什么,兴致一点也高昂不起来。
裴语棠为什么会突然拿到名额,甚至连唐挽婳都被瞒了下来?
许意欢似乎已经能猜到结果。
许意欢垂着头看脚尖,心情低落的朝着宿舍的方向走。
“诶?意欢?你怎么也在这里?”
嗓音温柔熟悉,许意欢下意识停下脚步,抬头看向来人。
是裴苡桉。
许意欢心中一动,晶亮的眸子闪了闪。
“嗯,来这边参加活动。”
“你没有回家过元旦呀?”
裴苡桉说着,自来熟的拉上许意欢的手叙旧。
在触碰到许意欢冰冷的指尖时,裴苡桉惊呼一声,随即收回手。
是自己的手太冰了么,许意欢下意识将手缩进袖子里。
裴苡桉没有注意到许意欢的动作,在兜里掏啊掏。
掏了两片暖宝宝出来,给许意欢贴上。
“你怎么手这么冷呀?”
“快把暖宝宝贴上”
“怎么这个天穿的这么薄呀?”
其实许意欢穿的不算很薄,羽绒服加里面的厚秋裤,足以抵御严寒。
只是因为刚才在里面做演讲,她把外套脱了,出门之后就下意识的没有拉到顶,被风灌了进来,才觉得冷。
许意欢勉强的扯了扯嘴角,有点笑不出来。
“没事的阿姨,不冷。”
“你也有活动吗?和棠棠是同一场吧,衣服要拉起来呀。”说着裴苡桉亲自动手将许意欢的外套拉上,还顺手把她的帽子戴了起来。
一直到整个人被遮的严严实实,才放下了一半的心。
但是许意欢并不想多说话,只是轻轻嗯了一声。
裴苡桉只是看出了许意欢心情低落,也不知道为什么。
刚想再说些什么,一道声音又传了过来。
“姑姑!!您怎么来了?”
裴苡桉下意识转头看过去,裴语棠像是不怕冷一样,外套都没套,只穿着薄色的西装,眸色赤红,像是受尽了委屈一般出现在了视线里。
裴苡桉吓了一跳,连忙走过去。
“你怎么了棠棠?怎么不穿衣服?”
许意欢目光落在两个人身上,轻嗤一声,转身离开。
裴语棠摇摇头:“没事我不冷姑姑,你是来接我的吗?我们回家吧。”
她害怕让裴苡桉知道她丢脸的事,她不敢让裴苡桉进去。
但是裴语棠忘记了,这些事情,就算她自己不说,也会以千百种方式传进裴苡桉的耳朵里,不过是时间问题罢了。
裴苡桉下意识转头看了看许意欢,才发现许意欢已经走远了,看着许意欢的背影,裴苡桉心中总有一种说不上来的感觉。
心中堵得慌。
裴语棠见状,拉了拉裴苡桉的袖子:“姑姑?”
裴苡桉这才回神:“嗯好,走,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