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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书迷 > 其他类型 > 绣骨贞心 > 第七十七章 风携尘于宫墙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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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七章 风携尘于宫墙外

承瑾的泪水很快将“死因不详”四个字晕成一片模糊的墨痕。

承瑾突然想起那天在锦绣前程绣庄打听货商时,有人被杀……

是那天发现被杀?

还是之前被杀?

还是后来被杀?

乱世之中,人命轻得像风中的草,多少人消失得无声无息,连姓名都留不下。

在她望着赵桓,鬓角还沾着未拭去的尘土,想起他临走时说的“等朕回来”,心口像快要被石头堵住,沉闷得慌。

“那胡姓货商的家人……就没说别的?”承瑾的声音带着哭后的沙哑,指尖反反复复摩挲卷宗的边缘,犹如这样就能从纸页里榨来真相。

“货商的家人什么都不知情,一无所获。”赵桓轻声道。

窗外的梧桐叶被风吹得哗哗作响,承瑾忽然想起掌事宫女的供词——“绣品里藏着前朝秘闻”。

“那名掌事宫女的供词说韦贤妃娘娘宫中的《百花争艳》藏着前朝密闻。怎么会呢?奴婢以性命担保奴婢绣的绣品是干干净净的。”承瑾说道,她说话的逻辑清晰,每句话都经过推敲,条理分明不拖沓。

“朕明白。”

“陛下可否容许奴婢出宫一趟?”承瑾执意的眼神望着赵桓。

“你出宫有何事?”赵桓关心地问道,“你要自己去找韦贤妃害你家人的证据?”

“是的。”承瑾毫不隐瞒道。

“宫外现如今民生凋敝,社会动荡,你一个女子出宫太危险了。”赵桓担忧道。

“奴婢不怕。只要陛下许可,不然,奴婢今后怕是抱憾终身。”承瑾抬眼时,泪眼婆娑。

想必眼泪是有用的,只见赵桓叹道,“那朕让两名侍卫保护你,随你出宫护你安全。”

“奴婢叩谢陛下圣恩!”承瑾喜极而泣。

一轮弯月斜挂在墨蓝色的天幕上,像被巧手裁过的银钩,细细弯弯地悬在龙德宫的飞檐之上。月轮边缘泛着浅浅的光晕,将疏朗的云絮染成半透明的纱,微风拂过之处,云影在月前轻轻飘移,时而遮去小半清辉,时而让银钩完全显露,犹如在夜空里轻轻摇晃的玉石。

赵桓饮了两杯茶,直到戌时三刻时,才起身离开。

待赵桓走后,她颤抖着解开怀中的《百花争艳》图,生绢在烛光下泛着柔和的光泽,各色花卉栩栩如生。

她将绣品铺在桌案上,指尖顺着花蕊的纹路细细抚摸。

韦贤妃宫中的《百花争艳》是她承瑾一针一线绣成的,绝不会有错的。

承瑾洗漱后躺在床上,又从枕下摸出北斗七星纹,她静下心来感受靛蓝布巾攥在手心,指腹反复摩挲着上面的北斗七星纹。粗糙的布面上,天枢、天璇、天玑、天权四颗星组成的斗魁沉甸甸压在掌心,玉衡、开阳、摇光连成的斗柄顺着指缝蜿蜒,像握着一把能丈量夜空的尺子。

熄灭烛火躺到床上。窗外的的墨色夜空。星星疏疏落落,不及月初时繁密,却比满月夜更显分明,在弯弯月儿旁不远处眨着微光,与宫墙檐角的铜铃、街巷残留的灯笼余光遥遥相对。

夜空干净得没有一丝杂尘,连风都带着秋夜的凉意,吹得月色愈发清冽,落在宫苑的梧桐叶上、朱红宫墙上,让这看似平静的夜色里,更添了几分寂寥与沉肃。

梦里,亲眼目睹一家老小被害后,好心人助她弟弟逃亡异乡,她流离失所,未婚夫家毁婚,心惊胆颤地与人贩子斗智斗勇,被官兵当细作当杀人犯,这一路走来九死一生,两次被从死亡边缘给救下,是赵构——韦贤妃的儿子。

火光冲天之下,蓝衣人拉着她的手奔离烽火狼烟处,可一抬头身着深紫色长袍的赵构手持长剑挡住她的去路,目光冷冽神色凶煞,远处传来韦贤妃的尖细而狂妄的大笑,以及赵构朝她挥来的长剑——啊!

承瑾惊出一身的冷汗,不停地喘着粗气。掀开幔帐,天刚蒙蒙亮,晨雾还未散尽。

跪坐在床中的承瑾,良久才稳定住情绪。

这个梦,太长,太让她感到后怕。

她起身穿鞋,打开屋门,这才发现屋门外已悄然立着两人。

那是两名年龄稍长的侍卫,年纪约莫三十许左右,身形挺拔如松,虽未穿甲胄,一身深灰色便衣却衬得肩背愈发宽厚。

两名侍卫面容沉静,下颌线条绷得紧实,眼神坚毅,腰杆笔直地守在阶前,双手交握于腹前,目光平视前方,不左顾不右盼,呼吸轻缓,纹丝不动的两人,仿佛是两尊沉默的石兽,将那份不易察觉的戒备与守护,融进了这清凉的晨光里。

当承瑾打开门的那一霎,她鼻尖忽然泛酸,咽喉泛紧,她张了张嘴,想说些什么,见两名侍卫只是微微颔首,目光沉静里带着妥帖的分寸,没有多余的言语,却让她体会到了一股稳稳的暖意。

那暖意顺着心口漫开,眼眶微微发热,她垂下眼帘,掩去眸中的湿意,再抬眼时,声音轻却清晰:“劳烦二位了。”

承瑾梳洗好,特意穿了一身浅青色的衣裳,带了一点银钱和宫牌出门,两名侍卫过步不离地跟在她身后。

承瑾自从进宫后还没出过宫,为此,她难得的一次出宫,还是皇上亲自许她的两名贴身侍卫跟随保护她。

卯时三刻,承瑾揣着内侍省签发的朱漆宫牌,跟着两名禁军侍卫走出东华门偏巷。

也是早上才得知昨个半夜,郑婕妤早产生下小公主,郑婕妤身边的大丫鬟冬晴半夜来龙德宫有要事来求助于太上皇后。

对新生命的降临,承瑾也是为只见过一面的郑婕妤高兴,也替赵桓开心。

入宫半年了,头一回踏出这圈朱红宫墙,她深深吸了一口气。

宫门门轴转动的“吱呀”声里,墙外久违的风先扑了过来,带着尘土与市井的气息,和宫里浓郁的熏香味道截然不同。

她下意识地攥紧手里的小竹篮,篮子内空空如也。侍卫在前开路,她低着头快步跟上,青石板路上的车辙印、墙角已渐泛黄的狗尾巴草,都能让她紧张又激动。

街边的早市正闹得欢腾,挑着担子的货郎摇着拨浪鼓走过,面食摊的热气氤氲了半条街。有嬉戏的孩童从她身边经过,笑声清脆不绝于耳。

她猛地抬头,却被侍卫低声提醒“莫乱看”,连忙又垂下眼,只敢用余光瞥向远去的孩童们。

出都出来了,还不让人乱看。承瑾偷偷瞄着热闹非凡的四周。

到了鞋铺,承瑾快速地用手量了量。买了一双男子穿的鞋。

到胭脂铺门口,承瑾买了几样膏和脂粉,掌柜的笑着打包,嘴里念叨“宫里的贵人就是讲究”。

她不敢搭话,付了银钱便匆匆离开,篮子里的脂粉香混着街边的油饼味,成了此刻最鲜活的人间气息。

承瑾又买了一些苹果和柑子,在稠锻铺买了三匹不同颜色的绸缎,还想买点啥,可惜蓝子装不下了只能作罢。

承瑾朝青梧苑方向走去,两侍卫一路跟随。

不知不觉中来到青梧苑,离开青梧苑时是初夏,再次来时已近秋末。一切都是是熟悉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