巷子尽头便是繁华大道,人来人往中却无那个熟悉的身影,刚刚那种感觉并不似假的,萧凛神色当下便冷了,喜悦的心情也瞬间熄灭。
两年了,若非为了萧晨的江山社稷,若非肩头有重担,他早就撑不下去了。
沈卿那个从他年少时便闯进他心里的女子就这么在他生命中消失了,让他无处找寻。
“菀菀,我该去何处寻你?”萧凛迷茫地看着四周,低声呢喃着。
听了这话,九思露出一丝不忍又无奈的神情。
顾铮心知沈卿还活着,却不能说,只能低着头假装没听到,虽然这样对于萧凛有些不仁义,可是沈卿既然隐藏在暗处定然有她的原因,顾铮不想因为他对萧凛的同情而坏了沈卿的计划。
朝廷之上又出了大事,柳家为了帮秦家,三番五次与萧凛对上,在朝会上与萧凛一派针锋相对。
“身为摄政王,不以社稷为重,只管自己的喜好,如此行事作风,老夫不齿。”柳太保言辞犀利的批判着萧凛驳回见东夷使者的事,还将秦淮拦在巷子里大半天,不放人。
萧凛一派甚至连一个眼风也未给他,只淡笑着看他气急败坏,递上的奏折,萧凛若点头,萧晨根本不会批阅,柳太保更是气的吹胡子瞪眼,指着萧凛鼻子骂了一个时辰,直气的呼吸不畅,才被人抬回柳家。
沈卿听了此事,只摇头笑道:“我自小出入柳家,这柳太保便不待见我,若非如今知晓了全部真相,我还活在那种姥姥不亲舅舅不爱的悲伤中。”
年少时,因着柳家的作为,让她变得胆小怯懦,不敢轻易相信别人,若非秦燕然数次救她于水火之中,她也不会信任秦燕然,便是到了如今,他依然不知道虎符就在沈卿手里。
“过去的事,又何须提及,你以后报了仇,将武王府收回来,日子自然顺风顺水起来了。”秦燕然边剥着松子,边分心安慰沈卿。
“秦胜入京之时便是我还生之日。”沈卿漫不经心地拈着松子吃着,神色没有一丝紧迫感。
院子里只有秦燕然与沈卿,沈卿坐在软榻上,望着蓝天白云,郁结的心情当下便好了很多。
“小姐,大喜啊!”隔着老远便听见栀子的声音传来。
“小声一点,生怕旁人听不见吗?”清沫忽然从房梁上跳下,拉了栀子一把。
“何事大喜?”听见大喜二字,沈卿坐直身子,淡淡问道。
“柳太保被人从朝会上抬回家了,听说是自己骂宴亲王骂的把自己气晕了。”栀子连比带划,手舞足蹈半晌,沈卿总算弄懂了缘由。
“这事我们知晓了,不过既然你来了,我给你吩咐点事,你跟清沫去办了。”
栀子懊恼地啊了一声:“早知道我就跑快些了,还是晚了一步。”
“你们俩这样……”沈卿小声吩咐了几句,清沫了然的点点头,拉着栀子又出了门。
看着两人拉扯着出了门,秦燕然随口问了一句:“对了,虎符流落民间的消息是你传出去的吗?”
沈卿似乎并不意外他会知道,坦然地点头道:“是我放出去的假消息。”
秦燕然笑了笑:“我们找了好多年,如今还不知在何处,你说在民间,你觉得秦胜会不会信?”
沈卿坐直身子,语调淡漠道:“不需要他信,只要他手里没有,那么他就会倾尽所有找寻此物。”
没过两日,出了一件大事,东夷使者被秦淮与柳业成带着去窑子里放松,使者初次接触,没经受住考验,马上风了。
此事一出,柳业成与秦淮以破坏两国友好邦交罪,被大理寺抓进了牢里,夜里又被赵晨偷偷带去刑法司过了一道。
萧凛气柳业成多年,借着柳太保气病了,便让赵晨可劲的折腾柳业成与秦淮二人。
“说,你们为何害东夷使者?你们可知破坏邦交罪过多大?”赵晨捏着羽毛划过两人的脚底板,柔声问道,她的模样不像在严刑逼供,反倒像是与情人呢喃细语。
两人浑身上下没有一处好的地方,纵横交错的血痂,青一块紫一块的伤痕无不昭示着他们受到了怎样的重刑。
到最后,两人笑的声音如同哭声一般,低低喘喘的求饶着:“我们没有,不是我们害的。”
“小姐,你这招可高明了,那个使者据说是东夷的什么皇子,你又买通窑姐儿去勾搭,真就上钩了,吵着闹着要秦淮带他去见识一番,这下我看秦淮如何安抚住东夷。”栀子兴奋的描述着细节。
沈卿红着脸哼了哼:“此事莫让旁人知晓,不然我的名声可就全毁了,毕竟,我可是大家闺秀。”
这事便是秦燕然当时在场,也不知沈卿到底派两人去作甚了。
“奴婢们定然会守口如瓶的,小姐放心。”清沫低声道。
栀子不甘示弱,也点头道:“小姐放心吧,奴婢只忠心小姐的。”
三人经过徽州护城河一事,早已将对方当成了生死至交,再无隐瞒,除了虎符之事。
“既如此,今夜便犒劳犒劳大家,我们做些好吃的。”沈卿站起身拍手道。
暮色站在膳房门口,看着沈卿低声笑道:“祖母已经在做了,一会就好。”
自从暮色的祖母来后,沈卿几人的伙食改善不少,这会听见又有好吃的,一个个似打了鸡血一般,高兴之情溢于言表。
暮色的祖母做的菜肴皆是平常人家吃的,却很美味,沈卿吃过一次后,便上瘾了。
“快来,今儿我做了我家暮暮最爱吃几道菜,保证让你们停不下筷子。”阿婆笑眯了眼看着几人如同看自家儿孙一般,慈爱亲切。
今日得了大好消息,又有好吃的菜肴,沈卿又让栀子去春香楼点了几样菜带回来。
众人围桌而坐,欢喜的吃着菜肴,一切皆如寻常人家一般,欢声笑语不断。
这是沈卿在威远侯府从未感受过的温情,回想起那些事,她只记得冰冷与忍让,沈柳氏对她的漠视与无形的打压,以及柳家众人对她的讥讽,贬低,嘲弄,仿佛是遥远的事,脑海中也慢慢淡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