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叶思芷做饭,还不如杀了他。
黄芷晴做了四十年的豪门千金,什么时候做过饭!
叶思芷可能会,可是现在她俩都不记得啊!
公寓里,叶思芷在炸厨房。
厨房里弥漫着焦糊味,平底锅中的牛排已经黑得看不出原形,灶台上溅满了可疑的酱汁。
这不是在做饭,是在炼丹吧!
叶思芷举着锅铲,围裙上沾满面粉,发丝间还挂着片菜叶,活像只打架打输了的奶猫。
“黎九思……”
她转头,鼻尖上还蹭着道黑灰,杏眼里汪着两泡泪。
“我不会……”
尾音拖得长长的,带着撒娇般的委屈。
黎九思靠在门框边,衬衫袖口挽到手肘,露出线条分明的小臂。
他好整以暇地看着这场浩劫,唇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
他自然知道叶思芷不会,只是想逗逗她罢了!
“叫老公,我就帮你。”
叶思芷瞬间瞪圆了眼睛,锅铲咣当掉在地上。
不是,这人是在打自己的主意吗?
对哦!
做了这么多,不就是为了……
“什么?”
她结结巴巴地后退半步,后腰抵上流理台。
黎九思慢悠悠地迈步逼近,伸手摘掉她头发上的菜叶。
吓到她了?
终究还是不能太心急!
“那……叫哥哥好了。”
他嗓音低哑,带着诱哄的意味。
叶思芷耳尖通红,手指无意识地绞着围裙带子。
叫就叫,老娘我能屈能伸!
“哥哥。”
声音细若蚊吟。
“乖。”
黎九思低笑,忽然伸手将她抱上料理台。
他随手关掉冒烟的灶火,双臂撑在她身侧,将她困在方寸之间。
“现在,让哥哥教你做饭。”
至于这个做饭是不是那个做饭,咱留悬念……
窗外,暮色四合,最后一缕霞光透过窗帘缝隙,为两人交叠的身影镀上金边。
餐桌上,烛光摇曳。
黎九思修长的手指轻轻敲击红酒杯壁,发出清脆的声响。
他抬眸,目光灼灼地望向对面小口抿着红酒的叶思芷。
“为什么和暮玄青分手?”
他嗓音低沉,“就因为他骗了你?”
叶思芷指尖一顿,红酒在杯中晃出一圈涟漪。
她的目光落在烛光投下的阴影处。
“欺骗......”
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是我这辈子最讨厌的事情。”
难道谎言值得被原谅吗?
黎九思忽然倾身向前,烛光在他深邃的轮廓上跳动。
“那如果我说......”
他顿了顿,“我们很早以前就认识,你会信吗?”
叶思芷抬眸,对上他认真的眼神,忽然笑了。
“信。”
她当然相信,从第一次遇见黎九思,她就知道,自己一定认识他。
但是,黎九思太冷,那颗心十里冰封……
叶思芷指尖轻轻划过杯沿,“你对我很好,我知道。”
空气突然安静了一瞬。
黎九思喉结滚动,声音沙哑。
“如果......你不爱暮玄青了,能不能考虑我?”
“不会。”
她的回答干脆利落,像一把小刀扎进黎九思的心口。
“为什么?”
他强撑着笑意,手指却无意识地攥紧了餐巾。
叶思芷不是一个会被感情牵着鼻子走的女人,黄芷晴更不会!
失忆前不会,失忆后也不会!
如果一段感情会伤害自己,她一定会及时抽身,不留任何留恋!
叶思芷放下酒杯,烛光映照着她清澈的双眼。
“黎九思,你和暮玄青一样,都是站在金字塔顶尖的人物。”
她轻叹一声,“不是我不够优秀,配不上你们......”
她望向窗外璀璨的夜景,声音轻得像羽毛。
“是你们这个圈子,我真的不太喜欢。”
黎九思突然伸手握住她的指尖,掌心滚烫。
“我的圈子很简单......”
他凝视着她的眼睛,一字一顿,“简单到……”
烛光啪地爆出一个灯花。
只有你。
水晶吊灯的光线在红酒杯上折射出一道冷冽的弧光,叶思芷缓缓抽回被握住的手,指甲上的裸色珠光在烛火下泛着珍珠般的色泽。
“黎总,你喝醉了。”
她的声音像浸过冰水的丝绸,每个字都带着恰到好处的疏离。
餐桌上的玫瑰开始凋零,一片花瓣无声地落在她手边,被她用指尖轻轻拂开。
黎九思的瞳孔骤然紧缩。
他见过她在谈判桌上锋芒毕露的模样,见过她在设计稿前灵光乍现的瞬间,却从未见过她用这样公事公办的眼神看他。
此刻的她不爱他,或者说她真的从未爱过……
仿佛他们之间从未有过那些耳鬓厮磨的温存。
“阿芷,为什么?”
他的指尖还残留着她手腕的温度,声音却已经哑得不成样子。
落地窗外,城市灯火璀璨如星河,却照不亮此刻两人之间的深渊。
叶思芷站起身,真丝裙摆扫过椅腿发出沙沙轻响。
她低头整理餐巾的动作一丝不苟,像在完成某个重要会议的收尾工作。
“感情对我来说从来不是必需品。”
她终于抬眸,唇边挂着得体的微笑,“爱就全力以赴,不爱就!”
黎九思突然抬手打翻了盐瓶,雪白的颗粒在黑色大理石桌面上铺成一片刺目的银河。
像一场无声的雪,冰冻着她的感情!
“那你看着我的眼睛说!”
他站起身,阴影完全笼罩住她,“你从没为我动过心。”
叶思芷的睫毛几不可察地颤了颤。
如果记忆没有逝去,她可能真的动过心!
可是,即使动过心,他爱的也不是她啊……
她抬手将碎发别到耳后,露出那颗小小的、淡褐色的耳痣。
黎九思曾在无数个夜晚亲吻过的地方。
“晚安,黎总。”
高跟鞋的声音渐行渐远,玄关处的感应灯亮起又熄灭。
黎九思站在原地,看着餐桌上她留下的唇印,在杯沿凝成一道褪色的红。
……
暮家书房内,百年沉香木案几上的鎏金香炉青烟袅袅。
暮玄青指间那支狼毫笔突然“咔嚓“折断,浓黑的墨汁溅在抄到一半的《心经》上,污了照见五蕴皆空六个字。
管家在门外屏息静立,家主已经连续抄经七个小时了,雪白的宣纸堆了半人高,可佛经镇不住他眼底翻涌的戾气。
“黎九思……“
这三个字从齿缝间碾出时,暮玄青腕间的佛珠突然崩断。
108颗沉香木珠子砸在大理石地面上,声响如骤雨。
他盯着滚到脚边的一颗佛珠,上面刻着的“芷“字已经被摩挲得模糊。
这是叶思芷去年在佛诞日亲手为他刻的。
砰!
鎏金香炉被扫落在地,香灰洒在《财经日报》头版。
黎氏集团注资叶思芷独立工作室的标题刺得人眼眶生疼。
暮玄青扯开衬衫领口,露出锁骨下方未愈的咬痕。
那是叶思芷最后一次在他怀里时留下的,如今结痂剥落,渗出一丝鲜红。
兜兜转转,她还是回到了黎九思身边!
暴雨拍打着百年紫檀木窗棂,管家终于忍不住叩门。
“家主,云家来电话……“
“滚。“
暮玄青抓起案头玉镇纸,却在砸向书桌的瞬间猛然收住。
他缓缓展开掌心,镇纸底部露出张便签。
叶思芷清秀的字迹写着:“玄青,要按时吃饭。“
香炉余烬明明灭灭,映着男人通红的眼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