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沈婉君嘴巴动了动，岔开话题：“你找我有事吗？”
徐栋憨厚笑了笑，将手里拎着的一网兜苹果放在床头柜上。
“嫂子，我就是来看看你。”
他搓了搓手，显得有些局促。
“宋营长不在，你突然晕倒住院，大家都特别记挂你。”
沈婉君挤出一个艰难的笑后，又一次沉沉睡去。
很多人跑医院看望沈婉君，但高小曼没去。
她正忙着跟黄大仙battle。
“我再问你最后一次，”高小曼压着怒火，手指几乎戳到对方脸上。
“我肚子里的，到底是男娃还是女娃？”
黄大仙故作高深地摸了摸山羊胡，眯着眼道：“天机所示，是个女娃。”
“女娃？！”
高小曼神情激动，指着他破口大骂。
“上次你明明拍着胸脯说能‘转女为男’，还骗我那么多钱，让我买你的什么狗屁黄符！
你这个彻头彻尾的大骗子，我今天非找公安抓你不可！”
黄大仙面对辱骂倒也不恼，反而慢吞吞地端起茶杯，呷了一口。
阴恻恻道：“嘘……小声点。骂这么大声，可别动了胎气。”
“哼！我看你是不见棺材不落泪是吧？”
高小曼气得浑身发抖，根本不信他这套关心。
黄大仙弯腰，慢条斯理地捡起地上那张，被高小曼扔掉的黄符。
抖了抖灰：“虽然你肚子里的是女娃，但你按照我的方法，保证让你生出儿子。”
见高小曼还是一脸怀疑，他话锋一转，带着威胁。
“你要是不信，现在尽管就去叫公安。
安抓我，我无非是换个地方吃饭，无所谓。但你呢？”
他上下打量高小曼，“你能接受怀胎十月，最后生下来真是个‘丫头片子’吗？”
“你爱人，你婆家能接受吗？”黄大仙那一副吃定了她的模样。
高小曼恨得牙痒痒，却感到一阵深深的无力。
没办法，生儿子对她来说实在太重要。
重要到让她昏了头，甚至忘了自己刚才还铁了心要送黄大仙去蹲局子。
高小曼语气软了几分，捏紧手里那张皱巴巴的黄符。
确认道：“这‘转女为男’符，是不是只要我贴身戴着，不让任何外人知道，就……就真的有用？”
黄大仙见她上钩，脸上露出一个高深莫测的微笑。
“你记性挺好，心也诚。以后生出的儿子，肯定也是个聪明伶俐的小家伙。”
高小曼那一肚子的怒气，竟被他这三两句好话哄得烟消云散。
两人又低声聊了一会儿，高小曼照例又买了一堆“保胎”和“转运”的神器。
一个能驱邪避秽，防止“秽气”和病邪靠近的艾草香囊。
一个能送来贤孝之子，“锁”住健康和福气的长命锁。
还有一些玉石、红绳等物件。
黄大仙说，这些东西能帮助胎儿收天地精华，同时驱除负能量。
从而避开灾祸，迎来贵子。
高小曼作为一个受过高等教育的人，内心深处对这套说辞并非毫不怀。
但强烈的执念压倒了一切。
她只能选择相信，甚至自己骗自己：万一呢？万一就有用呢？万一就真的能生出儿子呢！
高小曼想到白白胖胖的儿子，忍不住一路走一路笑。
丝毫没注意到自己已经被人跟踪。
跟踪她的人，是郝燕。
郝燕原本想跟踪白璐。
但白璐太过狡诈，几次转弯就把她给甩掉了。
郝燕本来打算悻悻回家，却无意间瞥见高小曼鬼鬼祟祟地溜出了大院。
反正闲着也是闲着，郝燕索性调转方向，跟上了高小曼。
就在高小曼沉浸在得子美梦中时，郝燕忽然从路边的拐角跳了出来。
笑嘻嘻地拦在她面前：“高同志，这么高兴，手里拿的是什么好东西呀？”
高小曼被她突如其来的出现吓得一哆嗦，手里的“神器”差点掉在地上。
她手忙脚乱地将所有东西一股脑塞进外套口袋，强装镇定呵斥。
“要你管！快滚开，好狗不挡道！”
郝燕也不生气，反而举起一张黄色符纸，在高小曼眼前晃了晃。
故意拉长声音：“咦？这画得鬼画符一样的东西——是你的吗？”
高小曼心中大惊，下意识地在胸口一摸——空了！
那张她视若珍宝、黄大仙亲手所画的“转女为男”符，竟不知何时被郝燕偷了去！
“还给我！”
高小曼急得脸色发白，伸手就要去抢。
郝燕敏捷后退一步，将黄符藏在身后。
脸上的笑容变得意味深长。
“哦？这么说，你承认这搞封建迷信的黄符，是你的咯？”
她凑近一步，压低声音。
“我说高同志，你也是大院里的干部家属，不会不知道搞这些封建迷信是要挨处分的吧？”
“你说，我要是把这东西交给我姐，或者直接交到上面去……你爱人那位置，还能坐得稳吗？”
郝燕轻飘飘的两句话，像一把冰锥刺进高小曼心里。
惊得她瞬间脸色煞白，说不出话来。
她不是不知道大院对封建迷信是零容忍，但为了生儿子，她赌了一把，心存侥幸以为绝不会有人发现。
没想到，半路杀出了郝燕这个程咬金。
短暂的慌乱过后，高小曼强迫自己恢复了几分理智。
她了解郝燕，这人向来唯利是图。
既然被她抓住了把柄，今天无非是破财消灾。
她深吸一口气，盯着郝燕，冷声问道：“直说吧，你想怎样？”
郝燕也不兜弯子，直接搓了搓手：“你也知道我男人被撤职了。”
“安排工作的事，我爱莫能助。”
“我们家最近生活比较拮据。”
高小曼深吸一口气，拿出一张大团结。
“现在可以把东西还我了吗？”
郝燕一看她这么爽快，就知道自己要少了。
“算了我还是把这黄符交给我姐吧。”郝燕说着就要走。
高小曼追上她：“这都给你。”
她将兜里的五十块塞给郝燕，郝燕这才将东西还给她。
郝燕走后，高小曼叹了口气，转身正要往前走。
却见不远处站着一个人——是白璐。
白璐笑容灿烂，说出的话却让高小曼眉心狂跳。
“高同志，你就这么任由她欺负你？”
高小曼心道完了完了，她们刚才的交易被白璐看见了。
这人心思细腻手段狠辣，今天被她抓个现行，不定怎么对付她。
高小曼紧张的要死，却听白璐道：“别怕，我是来帮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