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熠的手机震动了一下,他拿起来看了一眼,是律师老周发来的信息。
【江总,对方回话了。他同意签协议,但是……钱要加一倍。】
江熠的眉梢都没动一下,脸上看不出任何异样,甚至还对林晚晚笑了笑,将一块刚刚剥好的、沾满了红油的虾肉喂到她嘴边。
“没事。”
“一点小麻烦,很快就能解决。”
他的语气很轻松,像在说一件无足轻重的小事。
林晚晚“哦”了一声,没再追问,低头继续跟面前那盆麻辣小龙虾战斗。
她相信他。
等林晚晚的注意力重新回到投影的电影上,江熠才再次拿起手机。
他看着那条信息,黑眸里翻涌着骇人的寒意。
手指在屏幕上飞快地敲击,最后,只回复了两个字。
【等着。】
发送成功。
江熠将手机反扣在地板上,抬起头,看向窗外城市的璀璨灯火。
很好。
既然敬酒不吃,那就别怪他,亲自为林先生,送上一份“大礼”了。
……
江熠的电话,是在第二天下午打出去的。
彼时,林晚晚正像一只快乐的小蝴蝶,在新家空旷的客厅里飞来飞去,手里拿着一卷软尺,兴奋地规划着未来。
“江熠江熠!你快来看!这里!”
她指着沙发对面那面巨大的白墙,眼睛亮晶晶的。
“我想在这里做一面画廊墙!挂满我喜欢的画!还有我们的照片!”
江熠走过去,从她手里接过软尺,一边熟练地测量,一边拨通了老周的电话,并按下了免提。
“老周,是我。”
电话那头传来老周沉稳的声音:“江总,林建国那边又来电话了,还是那个要求,加价一倍,不然就要去你公司和林小姐的出版社门口拉横幅,把事情闹大。”
江熠脸上不见怒色,反而平静地笑了。
那笑容,却冷得像西伯利亚的寒流。
“知道了。”
他对老周下达了最后的指令。
“启动第二方案。”
“送他一份‘大礼’,让他这辈子都‘吃喝不愁’。”
说完,他便挂断了电话,仿佛只是吩咐助理订了一份下午茶。
林晚晚对这一切毫不知情,她正踮着脚,比划着墙的高度,满心都是对新生活的憧憬。
“你说,第一幅画,我们挂什么好呢?”
江熠看着她被阳光镀上一层金边的侧脸,眼里的冰霜瞬间融化成一汪春水。
“挂你最喜欢的。”
与此同时。
c市一个乌烟瘴气的地下麻将馆里,空气中弥漫着劣质烟草和汗液混合的刺鼻味道。
林建国正叼着一根烟,唾沫横飞地跟牌桌上的几个狐朋狗友吹嘘。
“我跟你们说,我那个女儿,现在出息了!攀上个有钱的小白脸!”
他得意地拍着胸脯,满脸的褶子都笑开了花。
“老子拿捏得死死的!一百万!马上就到手!到时候请兄弟们一条龙!”
“哟,老林,真的假的啊?一百万?”旁边一个黄牙男人羡慕地凑过来。
“那还有假!”林建国把牌重重一拍,“我可是她亲爹!她敢不给?我告诉你们,对付这种小年轻,就得豁得出去!一哭二闹三上吊,他们最怕丢人了!”
就在他吹得起劲时——
砰——!
麻将馆那扇破旧的木门,被人一脚从外面狠狠踹开。
木屑纷飞中,几个纹着花臂、满脸横肉的壮汉冲了进来,整个麻将馆瞬间安静下来。
为首的男人,脖子上有一道狰狞的刀疤,正是林建国欠了最大一笔赌债的债主,“刀疤强”。
刀疤强的目光在屋里扫了一圈,最后精准地落在了林建国那张瞬间僵住的脸上。
他咧开嘴,露出一口被烟熏得焦黄的牙齿,狞笑着走过去。
“林建国,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啊。”
刀疤强一把揪住林建国的衣领,像是拎小鸡一样将他从椅子上提了起来。
“听说你马上要发大财了?”
“那我们是不是该把这几年的陈年旧账,好好算一算了?”
林建国吓得魂飞魄散,两腿一软,一股骚臭的液体顺着裤管流了下来。
裤子,湿了。
他这才意识到,自己被人算计了!
他的地址,被泄露给了他这辈子最不想见到的人!
“强……强哥……我……我没有钱啊……”他语无伦次地求饶,“您听谁说的……都是谣言……”
刀疤强冷哼,直接将他甩在地上,一脚踩在他的胸口。
“没钱?我刚可听得清清楚楚,一百万,马上到手。”
“看来,我们得帮你一把,让你快点拿到钱啊!”
……
新家里。
江熠的手机轻轻震动了一下。
是老周发来的一张现场照片。
照片里,林建国正涕泗横流地跪在地上,对着一只踩在他脸上的皮鞋磕头求饶,狼狈得像条狗。
江熠面无表情地看着,修长的手指在屏幕上一划,将照片永久删除。
然后,他温柔地走到林晚晚身边,拿起卷尺,帮她精准地量出了墙壁的中心点。
“这里的尺寸正好。”
他用笔在墙上做了一个小小的标记,声音柔得能滴出水来。
“挂你最喜欢的那幅向日葵。”
“哇!真的哎!”林晚晚开心地拍手,凑过来在他脸上亲了一口,“江熠,你的眼光也太好了吧!”
江熠笑着,宠溺地刮了一下她的鼻子。
“有些垃圾,就该待在垃圾该待的地方。”
“清理干净了,家里才能窗明几净。”
他的话语里,带着一语双关的深意。
林晚晚却没听出来,只当他在说装修的事,用力地点了点头。
“对!我们家一定要干干净净,一尘不染!”
地下麻将馆里。
林建国最终被债主们像拖一条死狗一样拖了出去。
门外,传来他凄厉到变调的求饶声和拳脚到肉的闷响。
“我给!我给钱!别打了!求求你们了!”
“我女儿有钱!她会给的!”
然而,那扇破旧的木门被重重关上,隔绝了所有的声音。
麻将馆里,只留下一片狼藉,和牌桌上那几个噤若寒蝉的牌友。
这个纠缠了林晚晚整个青春,如同附骨之疽的毒瘤,终于被江熠用最直接、也最解气的方式,彻底拔除。
从此,江湖路远,后会无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