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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瑜璇不知旁人能不能听见,连忙捂住她的嘴。

“你怎么什么都说呢?”

环视一圈,屋内,婆母在收拾桌子;院中,三叔在裴明诚的陪同下,练习站立;其他人都在逗弄龙凤胎,好似都没听见。

“悄悄话还不能说呀?”裴蓉蓉嘻嘻地笑。

妹妹所言确实很轻,旁人不能听闻,但裴池澈听得清楚,轻咳一声,冲花瑜璇道:“不是要去镇上么?”

“对。”

花瑜璇进了堂屋,与婆母说了一声。

两人便出发。

在村口稍微等了片刻,他们坐上了牛车。

花瑜璇坐在前头,裴池澈则坐在她身后侧。

车子一晃一悠,少女发带尾端的流苏跟着轻晃。

裴池澈暗想,以她这种黑中带点深棕的发色来看,最适合簪镶嵌红宝石的金步摇。

不知为何总感觉后脑勺被人盯着,花瑜璇一个转头,只瞧见裴池澈盯着他搁在膝盖上的手背。

男子白皙的手背上的疤痕在阳光的照耀下,尤其明显。

她忙转了回去。

疤痕也不知能不能祛掉?

到了镇上,花瑜璇寻到一个卖镜子的小铺子。

她侧头问身旁的男子:“夫君,军营可以带镜子么?”

“不必。”

“那就家里置办吧。”

两人商议后买了两面大些的镜子,可以挂在两个院子净房中的墙上。然后买了三面立式小镜子,母亲、蓉蓉与她各一面。

付了钱,带着物件,夫妻俩才走几步,遇到前头有人张贴公告,好些人簇拥过去。

听到有人说:“童试要开始了。”

“童试?”

花瑜璇闻声挤过去。

公告上写即日起到二月初六前去里正处报名,再由里正汇总至镇上,镇上汇总至县城。大约会在二月十五落实各镇学子童试的资格,届时将在二月底举行县试。

她快速看完公告,便回到了裴池澈身旁。

“童试若能考过,是不是就是秀才了?”

裴池澈淡声:“这县试才是第一步,后还有府试,通过县试与府试的为童生。后参加院试,通过院试者才能称之为秀才。”

“哦。”花瑜璇抿了抿唇,轻声问,“那你考过么?”

“嗯。”

“你考到哪一步了?”

她问的声音越来越轻。

裴池澈淡声:“断手那年,我已通过乡试。”

“通过乡试者又是什么身份?”

“举人。”

花瑜璇瞪大眼:“所以你年少时已是举人身份?”

说话时,倏然想起书中一笔带过的字眼,说那年樊州解元年少奇才,是所有参试者中最年少的一个。

如今想来,便是眼前的他。

裴池澈神情淡淡,“嗯”了一声。

得到肯定答复,花瑜璇黛眉拧紧,心情顿时复杂,不知该说什么。

怪不得大反派恨死她了,怪不得大反派会黑化。

任谁碰到这等前程尽毁的事,不疯才怪。

良久之后,裴池澈见她一直不说话,问她:“还要买什么?”

“我想买只烤鸭去看看阿爷。”

“好。”

两人到了熟食店,烤鸭买了,而后不远不近地朝南走。

不多时便到了斛家。

“丫头来了。”

斛振昌见到花瑜璇眉开眼笑。

“阿爷,烤鸭给您吃。”花瑜璇轻声又道,“我想与阿爷说几句悄悄话。”

斛振昌侧头示意邱开接过烤鸭,自己则带花瑜璇去了书房,留两个年轻男子在厅堂内。

到了书房,花瑜璇说得直接:“我想问您要些伤膏,还有祛疤膏。”

斛振昌问得也直接:“你哪受伤了?”

嗓音关切。

视线更是从头到脚地细细瞧,生怕看到什么伤口。

“我没受伤。”

花瑜璇想说给裴池澈的下巴用伤膏。

转念一想,他下巴上两个小口子此刻已然愈合,遂补充道:“伤膏想留着备用,至于祛疤膏的话……”

她抿唇又道:“去年我摔了一跤,膝盖有点小疤痕留下,我想祛疤。”

斛振昌一眼瞧出她的目的:“你是想给裴池澈用的吧?”

花瑜璇只好坦诚点头:“他手背能用,我膝盖也能用啊。”

“他手上的疤是陈年旧疤,得用强效的祛疤膏;你膝盖上的疤既然是去年落下,还算不上陈年疤。二者不同,所用祛疤膏自然也不同。”

“您老这么说,那就是都有喽?”

“嗯。”

斛振昌微笑着,从身后的架子上取下几个瓶瓶罐罐搁在书桌上。

花瑜璇低头去看小瓶子:“都是什么?”

斛振昌一一拿过去:“这是他用的祛疤膏,这是你用的,还有这罐是伤膏。”

花瑜璇去接,被他缩了回去。

“阿爷我事先说清楚,不是所有疤痕都能祛掉的,有些只能淡化。”

说罢,这才将药膏给她。

花瑜璇连忙收下,点头道:“我明白了。”

“难得来一趟,吃了饭再回。”

“阿爷,我改日来吃成么?”

“哼,一点都不孝顺。”斛振昌吹胡子瞪眼,“好东西都被顺走了,一只烤鸭顶什么哦……”

花瑜璇连忙挽住他的胳膊,撒娇:“好爷爷,孙女真的有急事要做。”

“什么急事?”

“是这样的,祖父器重大房的四个孙子,说要看大房比二房三房好。”

斛振昌叹息:“瞧出来了,他们住祖宅,你们住的房子还得自个造。”

花瑜璇颔首:“那四个有人教授学问,每日都在读书。而星泽与文兴每日跟我山上赚钱,我想着他们也应该读书。”

“嗯。”

“人生赚钱的机会多的是,如今正是该学习的时候,我希望他们能学有所成。方才我在镇上看到县试报名公告,我想回家说服他们报名。他们挺倔的,曾与我说不想读书,所以我想说服他们大抵会花不少时间。等我说服了他们,再来陪您吃饭。”

斛振昌眉眼带笑,点头道:“知道了,你是个好丫头。”

“不,我一点都不好。”

花瑜璇忽然很难受。

“阿爷,我今日才知道夫君被我害得断手那年已经是樊州解元了,如果没有我,他如今的前途不可限量。”

本就水汪汪的眼,顿时被泪花给裹住。

即便害他断手是原身所为,可现如今她占了原身的身体,这份复杂的心情,教人难受。

斛振昌摸摸她的发顶,心疼道:“别难受了,你在阿爷眼里就是个好丫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