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图被棠西这个问题问住,一时间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她的脸上闪过深深的悲伤与痛苦,仿佛被触及了内心最深处的伤痛。
最终,她缓缓站起身,走到落地窗前,沐浴在阳光之下,似乎这样才能让她稍微舒服一些。
“殿下,我的记忆也受到了损伤。许多细节我已经记不太清了。但这些年,我反复回想,反复调查,有一件事我可以确定。”
她转过身,背对着外面洒进来的光,身影在昏暗中显得有些模糊,却又带着一种说不出的坚定,“除了我和伊莲,您的其他徒弟,都死了。”
棠西闻言,瞳孔猛地一缩,脑海中不由自主地闪过曾经给他们讲故事时的画面。
就在这一瞬间,如同决堤的洪水一般,大量新的记忆汹涌而入。
她想起自己教他们毒药学,教他们力量学,教他们阵法学,甚至还亲自下场指导他们的动作。
伊莲总是学得格外认真,每一次被打倒,都会毫不犹豫地再次站起来。
伊莲和来安最喜欢对打,她常常看到来安把伊莲打倒在地,然后伊莲又顽强地爬起来反扑。
有一次,两人相拥着在地上滚了好几圈,滚着滚着,竟情不自禁地吻了起来。
当时的她,像个看热闹的孩子,立刻叫来了云图一起偷看。
云图气得脸色铁青,二话不说从二楼飞身而下,一把将两人拆开。
当天晚上,来安敲响了她的房门。
进来后,来安兴致勃勃地向她讲述天南海北的趣闻。
第一个故事是有情人被拆散后,双双自杀;
第二个故事是有情人被拆散,两家遭遇噩运,从此走向衰败,最终倾家荡产;
第三个故事是有情人各奔东西,各自成家,多年后再度相遇,如干柴烈火般不顾伦理,抛弃家庭私奔,留下两家年幼的孩子,一个失去母亲,一个失去父亲。
她赶忙打断来安:“停停停,这种悲情故事,我听的可比你多。你是不是想让我帮你劝劝你大姐,让她成全你们?”
来安眼睛顿时亮了起来:“还是您最懂我。大姐从小把我带大,就跟我母亲一样。这种大事,我还是要征得她同意才行。我反正劝不动她。只有老师您能劝动。”
正说着,她敏锐地感知到伊莲来了。
伊莲在门口徘徊,她打开门,伊莲看到来安也在房间里,瞬间火冒三丈,冲进来对着来安就是一顿揍。
打了好一会儿,伊莲才停手,来安躲在她身后,伊莲突然对着她跪了下来。
“老师,徒儿与狗……来安哥哥,日久生情,真心相爱,请您成全!”
伊莲匍匐在地,把头磕得震天响。
来安见状,也赶紧跪在伊莲身边,同样匍匐在地,把头磕得震天响。
她当时忍不住笑了,笑得格外开心。
第二天,她找到云图,苦口婆心地劝了大半天,可云图依旧不同意。
她不禁问云图:“你到底为什么不同意呢?”
云图说出了自己的担忧:“他们现在爱得死去活来。但他们的内心,还不足以支撑他们走得长远。来安家族尽亡,我告知他真相后,他没打算杀我复仇,而是坦然接受了过去的一切,还把我当亲人。可伊莲不一样,她是要回去复仇的。等她复仇成功,权力会改变她。现在他们能在一起,是因为处在这样一个安全的环境,可若环境改变,他们会做出不同的选择。”
她听懂了云图的意思,却说道:“你现在担心他们会分离,就和那些还没播种就担心收成不好的人有什么区别?你不能因为担心收成不好,就不去播种。如果不播种,来年吃什么呢?对你来说,你有粮食吃,所以不惧怕。但对他们来说,他们没有粮食,此刻你剥夺他们播种的权利,他们很快会在恐惧中滋生怨恨。另外,你真的觉得,你能阻止他们吗?”
云图听了她的话,思考了很久。
她继续劝说道:“人生很长。不是只能做一个决定,也不是只能做一个选择。”
最终,云图还是答应了。
但她向伊莲提出了两个条件,一是必须提供足够的滋养,保证来安可以活得很好;二是,除了来安,就算日后伊莲做了王,也不能再娶其他兽夫。
伊莲毫不犹豫地答应了。
作为老师,她亲自指挥城堡的人,为他们二人举行了婚礼。
婚礼快要结束时,苏拉前来禀报——城主回来了。
她一边抱怨城主来得太晚,差点错过婚礼,一边起身去迎接他。
回忆到这里戛然而止。
她还是没能记起城主的具体模样,只在模糊的印象中,觉得好像长得和流云差不多。
这些过去的记忆,虽然遥远,却如同一把把锐利的刀,实实在在地刺痛着她的心。
夜晚悄然降临,云图离去。
正在沉思的棠西,突然感觉一股暖流猛地攻入心扉,紧接着,心脏开始疯狂跳动,紧张得仿佛下一秒就会停止呼吸。
她敏锐地感知到,是白澈来了。
这是什么情况?难道是对她使用魅术?
棠西试图将这股异样的感觉从体内驱赶出去,可就在下一瞬,白澈从背后紧紧地将她拥住。
他和她一样,紧张到几乎不能呼吸,心脏在她的背后跳动得仿佛要冲破胸膛。
棠西忽然感觉到一股巨大的悲伤将自己紧紧裹挟,这悲伤之中又夹杂着无尽的懊悔和深深的思念。
这是?共感?
她居然被白澈的共感给偷袭了!
“放开我。”棠西嘴上虽然这么说,身体却不由自主地转了过来,狠狠地将白澈抱住。
白澈同样用了极大的力气将她拥入怀中,两人紧紧相拥,仿佛要将对方融入自己的身体,血肉似乎都要相互勒入。
淡淡的花香萦绕在鼻尖,棠西浑身情动得难以自持,可理智却在疯狂地叫嚣着让她远离。
这该死的狐狸精,就会用这种下三滥的手段。
快来个人啊,快来个人救救她!
白澈的声音缠绵而蛊惑,在棠西耳边轻轻飘荡:“雌主,我做完手术了。我记起来了。”
他往后坐在椅子上,架起棠西的双腿,让她坐在自己身上。
他搂住棠西的腰,近在咫尺地看着她,眼中满是炽热的渴望:“你感受到我内心的悸动了吗?我现在无比渴望拥有你。”
在共感的作用下,白澈的感受此刻就是棠西的感受。
她现在同样无比渴望拥有白澈。
但理智却在拼命克制。
在这种左右拉扯的煎熬中,她艰难地问出一句:“你记起了什么?”
“那十年,不是你在折磨我。是我自己在赎罪。我不仅支持祝江的侵蚀之力研究,还力所能及地帮助承渊做间谍的抓捕工作。我以为我做得够多,你就会原谅我。只是没想到,最后你还是抛弃了我。”
“现在看来,你抛弃我,肯定也是有原因的。不过不重要了。”
白澈双眼泛着泪光,殷红的唇在开合间仿佛有着一种无形的魔力,无声地吸引着棠西的注意力。
他抓住棠西的双手,缓缓探入自己胸间:“雌主,让我感受你,让我感受到你还活着。”
说完,他低头吻住棠西,水果的清甜瞬间冲入棠西的大脑。
棠西简直要疯了。
她斜眼瞥向那边的孤内灯,她好想吹灭它!
只要吹灭它,庄园里的其他人就能察觉到他们在房间里的举动,就会有人来阻止!
快来个人啊!
大家都死哪儿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