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如其来被相爱的人断然抛弃,对于年轻人来说无异于巨大的打击。陶海波失魂落魄地回到宿舍,默默然爬上床一头扎在了铺上。
祁宇辉见状奇怪道:“老四,你怎么这么快回来了?王海梅呢?”
“分手了……”陶海波压抑着悲伤的情绪道。
“分手了?”
祁宇辉惊叫了一声,大声嚷嚷道:“怎么可能?该不会是你小子考上了中科院就看不上人家,把人家蹬了吧?你要是真敢这么做,可别怪我不讲兄弟情面!”
祁宇辉一通乱叫惊醒了正躺在床上打盹的耿耀阳,他揉着眼睛坐起来道:“怎么了?出了什么事?”
祁宇辉一副难以置信的表情道:“老四说他跟王海梅分手了。”
耿耀阳两世为人,对女人的善变和绝情深有体会,又想起刚才王海梅反常的表现,叹了口气道:“分就分吧,去了中科院还怕找不到女朋友吗?人家不是说嘛,天涯何处无芳草,何必单恋一枝花。分手没什么大不了的,到了中科院再找就是。”
陶海波躺在铺上悲伤道:“不是我要分手,是她说的……我到现在都不敢相信这是真的。”
“她说的?怎么能这样呢?”祁宇辉闻言打抱不平道:“我去找王海梅问问,她怎么能这么无情?难道这三年你都白养她了?”
耿耀阳却冷静得很,开口劝道:“算了吧!王海梅既然提出分手,那肯定是下了决心的。男子汉大丈夫顶天立地,还怕没老婆吗?她跟你分手是她眼眶子浅,将来肯定会后悔的。”
祁宇辉也明白事不可挽,即便找到王海梅也于事无补,只得劝道:“想开点,老四!王海梅不要你,我们要你。一会儿我请你喝酒去!”
让失恋者摆脱悲伤的最简单办法便是帮他分心找事情做,而且最好找一些需要动脑子的事情来做。
耿耀阳见陶海波躺在铺上依旧无动于衷,心念一闪道:“老四,今天咱们哥俩算是同病相怜。你失恋我挨骂,还是我请你们喝酒吧。”
陶海波一愣,探出头来关心道:“老三,你不是去石化厅了吗?怎么还挨了骂?”
祁宇辉也好奇道:“是啊,到底怎么回事?快些说说。”
耿耀阳叹了口气道:“是这么一回子事……”
耿耀阳把今天上午发生的事情说了个清清楚楚,陶海波听罢愤怒道:“钱望涛这个王八孙子,忒不是个东西。当辅导员的竟然坑自己学生,你说他干的这叫什么事?”
祁宇辉却道:“不对啊……老三去省石化厅碍着钱望涛什么事?他干嘛要平白无故得罪人?有问题,这里面肯定藏着什么见不得人的秘密!”
“说的也是……”
帮一个宿舍的兄弟出谋划策,陶海波顿时来了精神,坐起身思量道:“他把老三撵回老家,对他能有什么好处?”
突然间,陶海波脑海里闪过一个念头,情不自禁一拍床板道:“我明白了!我知道他想干什么了!”
耿耀阳也想到了一个可能,眉毛一挑道:“我也猜到了某种可能。”
“老四先说!”祁宇辉叫道:“老四一向比我们想得周到,你先说。”
陶海波沉吟道:“老三考进了省石化厅,系里和班里眼红的人多的是。别的不说,隔壁的侯成钢想留在省城都快想疯了。”
“侯成钢?”祁宇辉轻蔑道:“就他?光知道溜须拍马讨好钱望涛了,那么多门功课不及格,想留在省城谁要他?”
“但他是班长。”陶海波道:“早早地入了党不说,还踏马是三好学生、优秀班干部,据说考省石化厅的时候拍着胸脯跟别人说非他莫属。我想,十之八九是这家伙跟钱望涛在捣鬼,想把老三弄回老家好替代他。”
耿耀阳也是如此推断,淡然一笑道:“我也是这么想的。不过他们想替代我可没那么容易,省石化厅已经把我们的名单报上去了,想改是不可能了。再说了,钱望涛想改,人家省石化厅就一定要听他的吗?”
“姓钱的在学校里搞这一套小动作搞得太顺了,早忘了他自己姓什么。”他冷笑道:“他还以为到了外面人家也得听他的。做梦去吧!”
祁宇辉则道:“过几天不是要吃散伙饭吗?等到了那时候,我们帮你灌醉他,好好出一出他的洋相。”
陶海波做事一向稳重,赶忙劝道:“小不忍则乱大谋。他是老师,我们是学生,没毕业前犯不着跟他翻脸,还是等到毕业后再寻个机会教训他一顿为好。”
有道是忍一时风平浪静,退一步海阔天空,毕业之际确实不是跟钱望涛算账的好时机。
耿耀阳点头道:“老四说得对,毕业前还是得忍一忍。等毕了业,我一定会找他算账的。”
当天下午,侯成钢拿着化学系团总支开出的推荐信,再次来到东海省石化厅人事处找到了韩强。
“韩处长,这是我们系的推荐信。”侯成钢恭恭敬敬道:“另外还有耿耀阳自愿把档案转回老家海佑的申请表。”
老话说得好,做事先做人,做人先立德。侯成钢意图背地里贪墨同班同学珍贵的就业机会,在做人上先落了下乘,韩强自然对他有了成见。
他瞅了一眼推荐信和申请表,并没有随手接过来,反倒是脸色一沉道:“侯同学,上次你来的时候我已经说得很明白了,我们单位今年按照省里的安排只有公招试点考试,没有其他招录计划。”
“我知道。”侯成钢把资料又往前递了递道:“耿耀阳综合能力达不到要求,所以他自愿放弃这个机会。系里面推荐我来替代他,我是党员,还是系里的优秀班……”
韩强毫不客气打断他的话道:“小耿达不达到要求,我们自有定论,不劳你们操心。你还是回去吧,我们即便不录取耿耀阳,也不会录取东海大学推荐的人选,我们要严格执行录取程序的。”
为了能够顶替耿耀阳进入东海省石化厅,侯成钢可是在钱望涛身上下了血本。
此时听到事情要黄,他不禁有点急,口不择言道:“耿耀阳不愿来,他空出来的名额当然属于我们学校呀,你们怎么能说不要就不要了?”
侯成钢终于忍不住露出了耍赖的嘴脸,王斌在旁边早就听得不耐烦,出言讥讽道:“我们录取的是耿耀阳同学,这是人家自己考出来的机会,怎么变成了你们东海大学的?你说这话不觉得可笑吗?”
韩强笑了笑道:“王科长说的是啊。即使退一万步讲,耿耀阳同学真愿意放弃这次机会,递补的也得是排在他后面的同志,怎么可能由你们学校派人来顶替?做人做事要讲规矩的,你们把事情想得太简单了!侯同学,你还是回去吧。”
虽然一番周密谋划最终却落了个空,但在气派庄严的省石化厅,即使侯成钢窝了一肚子火却也不敢发出来,只能垂头丧气悻悻然离开了事。
事情没有办成,侯成钢虽然心有不甘,却也不敢跟钱望涛讨要送出去的那些东西,只好怨自己倒霉。
另外他更是恨极了耿耀阳,跳着脚咒骂道:“都怨耿耀阳这个浑蛋!他要是考不上,还用得着我费这么大功夫?搞得我白花了那么多钱,真踏马浑蛋!浑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