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府大门外。
只见红绸满缀,礼乐喧天。
来往的宾客更是络绎不绝,笑语喧哗,好不热闹!
张府今日双喜临门。
一是张无忌大婚娶妻,二来则是作为殷离的娘家,送对方出嫁。
按理说,本该由殷素素这位亲姑姑相送的,但今日又是长子张无忌的大婚之日,张翠山和殷素素都不便送亲。
好在此事殷素素已经提前跟宋夫人商量过了,殷离虽然觉得有些遗憾,但她也不是不明事理的人,在一番商讨过后,最终竟决定由黛绮丝作为娘家人,代替张府给殷离送亲。
为此,黛绮丝还将殷离收为义女,她以干娘的身份前去,一切也都合情合理了。
本来殷素素前去游说的时候,还担心黛绮丝会拒绝,但没想到对方答应的却十分果断,倒是令殷素素有些意外了。
然而就连黛绮丝自己也不知道为何会如此干脆的答应下来,或许是觉得殷离有些可怜,也或许是因为曾经教过对方,总之就是各种复杂难明的情绪交织在一起,才令她做出了这个选择。
张翠山如今在江湖上的名气虽大,但若论人脉,恐怕还不及大师兄宋远桥,再加上宋夫人的家族亲系庞大,府上的门槛都快被客人踏破了。
因此两家人也早就坐在一起商量过了,像是江湖上的一些朋友,都来张翠山这做客,而宋远桥则负责接待宋夫人娘家来的那些宾客。
不过宋远桥作为一家之主,若是没有自己这边的朋友来撑场,也说不过去,但人如果多了,便又招待不过来,少了的话,又难免被宋夫人的娘家人消化,落了自家的面子。
还是殷素素最后想了个办法,表示人也无需太多,只要一人足矣!
看着高坐在大堂之上,一身青布长袍的恩师张三丰时,宋远桥不禁笑了笑,悬着的心,也总算是落了下来。
送走了宋家的迎亲队伍后,殷素素只得站在门口,远远的望着离开的喜轿,直到消失在了街头之后,才再也忍不住的靠在丈夫怀里,流下了眼泪。
“今日是四个孩子的大喜事,咱们应该高兴才对!”
张翠山心里竟也颇有几分嫁女的酸涩,强压下情绪,笑着安慰妻子。
殷素素螓首微颔,平复好心情后,便与丈夫继续接待来往的宾客。
随着刘管家的声音不断响起,越来越多的熟悉身影,也出现在了大厅之中。
“华山派,特来恭贺张公子大婚……”
“丐帮史帮主、史夫人携千金到……”
“崆峒宗派五老,携弟子到……”
“昆仑派何掌门、何夫人携弟子到……”
“峨眉派静虚师太携弟子到……”
……
对于华山二老的出现,张翠山夫妇并不意外。
而史火龙夫妇都是自家人,自然非来不可,若不是丐帮帮主之位交接在即,帮中还有许多事务要处理,他们夫妇早就该到了。
至于崆峒五老中的宗维侠和唐文亮会出席,张翠山虽然意外,却也在他的预料之中。
虽说他与崆峒派并无多少交情,甚至还因为义兄谢逊,而有些私怨,但考虑到这次送请帖的大多都是江湖中人,出于人情世故,殷素素还是早在一个月前,便派人送了一份请帖去崆峒。
礼数他们已然尽到,来不来就看对方的了!
包括峨眉派,张翠山也在命人返还灭绝尸身的时候,派人送了份请帖。
唯独让张翠山夫妇意外的是,他们并未给昆仑派送请帖,就连收到请帖的崆峒五老都只来了两个,怎么昆仑派却是连掌门何太冲、掌门夫人班淑娴都一并来了。
莫非是来找事的不成?
想到此处,张翠山的目光陡然冷了下来。
有道是阎王好惹,小鬼难缠!
若是何太冲夫妇有意在自己儿子大婚之日生事的话,即便事后他把整个昆仑派都灭了,也挽回不了今日造成的损失。
就在张翠山和殷素素的目光都警惕的看向何太冲夫妇时,他二人察觉到两人的眼神之后,脸色也是蓦然一白,忙不迭的走了过来,二话不说的便一揖到底,行了个大礼。
“张五侠,以前之事都是我等被猪油蒙了心,受了少林派的那群秃驴蛊惑,这才于你为难,我夫妇二人今日不请自来,便是来向您请罪的,还望您大人有大量,能给我们一次改过自新的机会,我昆仑愿与武当世代交好!”
何太冲直起身来后,一脸苦涩的说道。
班淑娴也不复往日的泼辣,低声下气道:
“张五侠放心,我等今日只是来送礼的,只要张五侠肯收下薄利,我夫妇二人立即便走,绝不敢叨扰了贵公子的良辰吉时!”
见两人的态度不似作假,张翠山和殷素素不禁对视一眼,皆能看到对方眼中的错愕之色。
“何先生贵为昆仑掌门,何至于此?”
张翠山语气不咸不淡的问道。
何太冲脸色一垮,露出一抹比哭还要难看的笑容说道:
“我等是……是受了谢教主的点化,这才幡然醒悟,前来赎罪的!”
张翠山眉头一挑,心想这里面怎么还有大哥的事?
就在他疑惑之际,一道尖细的声音从门外传来:
“教主有令,命你们把贺礼送下就可以滚了,还留在这做什么?”
何太冲夫妇的身子一颤,再也不敢多留,朝着张翠山夫妇拜了拜后,便头也不回的带着弟子离开了。
“韦蝠王,这是怎么一回事?”
看到来人,张翠山差点没笑出声来。
就连殷素素也是噗呲一声,有些忍俊不禁。
只见素来常穿青衣,肩披斗篷,形象十分怪异的韦一笑,今日居然罕见的换上了一身十分喜庆的大红袍。
就连头发和胡子都梳理整齐了!
明明看起来整个人都精神了不少,但配上他的气质,却怎么看都让人忍不住想笑。
韦一笑将两人的表情尽收眼底,嘴角一阵抽搐道:
“你们以为我想这样穿吗?还不是教主让我代他穿的!”
“想不到我韦一笑一世英名,竟在今日毁于一旦,早知如此,这轻功不练也罢!”
张翠山不禁哑然失笑,留下张无忌,让他招待宾客后,便与妻子带着韦一笑去了内厅,打算问一问昆仑派的事。
但不等他们发问,韦一笑便主动说道:
“此事说来也巧,教主既已决定举全教之力相助张公子起事,自然要做足准备,确保万无一失!”
“而攘外必先安内,昆仑派与我明教同处昆仑山脉,若是跟朝廷勾结,欲与我明教为敌的话,无疑是个麻烦,于是教主便派我先前往昆仑派打探虚实,好趁着起事之前,彻底解决了这个隐患!”
“结果我刚到昆仑派,就听那何太冲喝醉了跟他小妾吹嘘自己的本事,那些话听着,可真够不要脸的,就连我都替他害臊……”
“正当我准备离开之时,却见那班淑娴忽然冲了进来,将那小妾一番教训,赶了出去,何太冲一看到他这夫人,吓得酒都醒了,二人一番打骂之后,那何太冲也不知从何处得知了张公子要大婚的消息,竟借着酒劲发狠,说要在张公子的大婚之日来闹事!”
“我心里一听,这还了得?偏偏那班淑娴还在一旁怂恿何太冲,两人越说越起劲,说到最后,为了恶心人,竟是连自己的生死也不顾了!”
“得知此事后,我立即便返回明教,将此事禀告教主,教主闻言大怒,次日便点满了五行旗的兄弟,将整个昆仑派给围了,现在只需教主一声令下,就能将整个昆仑派夷为平地!”
说到此处,韦一笑也不禁有些得意。
张翠山则笑问道:
“既然如此,直接把昆仑派灭了就是,何必再让他们来找我赔罪,多此一举?”
韦一笑脸上的表情一僵,嘴角抽了抽,一时之间,竟分不清自己与张翠山,到底谁是正派弟子,谁是魔教中人了。
“教主考虑到张公子大婚在即,不宜多造杀孽,这才给了他们一个机会,让他们亲自来给张五侠赔罪!”
“大哥何时也信佛了?”
张翠山摇了摇头道:“不管如何,等韦蝠王返回明教的时候,还请替我向大哥道一声谢!”
“好说好说!”
韦一笑一脸随意的摆了摆手后,便表示自己一路赶来,都快累死了,先出去讨几杯喜酒喝。
张翠山和殷素素将他送了出去。
“大哥对无忌,当真是视如己出,关爱有加!”
殷素素看了眼正在招待宾客,一身新袍的儿子张无忌,有些触动道。
“大哥并非贪恋权势之人,等到天下安定,我们再让他卸去教主之位,帮着咱们一起带孙儿!”
张翠山牵着妻子的柔荑,温和一笑道。
殷素素闻言,也不禁笑了起来,眼中带着几分憧憬之色。
二人将韦一笑带到会客厅后,便来到了峨眉派众人的所在之处。
“静虚师太!”
张翠山对静虚的感官不错,语气也是颇为客气。
静虚师太赶忙起身回礼道:
“见过张五侠,张夫人!”
殷素素也回了一礼。
“师太之事……”
张翠山张了张口,忽然又不知该如何说下去。
静虚师太说道:
“张五侠无需介怀,你能为我们寻回先师的遗体,便已是大恩一件,我峨眉上下感激不尽!”
张翠山叹道:
“想必静虚师太已经知道,我三哥与那凤凰寨的一名苗女相恋,在此事上,在下也爱莫能助。”
“此事为我峨眉与那凤凰寨之间的恩怨,张五侠已仁至义尽,我等不敢奢求,若非掌门师姐需要处理先师后事,今日定当亲自前来感谢张五侠,临别之前,掌门师姐特意让我来向张五侠告罪一声!”
静虚师太显然是明事理的,哪怕发生了这样的事,在收到他的请帖之后,还是亲自前来,已经足见诚意了,张翠山自然不会计较这些小事。
在与对方寒暄一阵后,张翠山夫妇就离开了。
“三哥还没有来吗?”
张翠山看向妻子问道。
五个师兄弟中,四哥张松溪和七弟莫声谷被大师兄拉去当壮丁了,再加上又有师父坐镇,二师兄俞莲舟、三师兄俞岱岩和六弟殷梨亭自然是要到他这来喝喜酒的。
如今殷梨亭和杨不悔早就到了,刚才与静虚师太说话的间隙,二师兄俞莲舟也到了,按理说三师兄应该与二师兄一起到才对,怎地却没出现?
殷素素也摇了摇头,表示不知。
二人来到俞莲舟面前,问起了此事。
俞莲舟道:“方才路过一家首饰铺,这位三弟妹便想买些首饰当做贺礼送给无忌和芷若,可能要晚点才到!”
“这位三嫂倒是有心了!”
张翠山笑了笑后,与二师兄俞莲舟打了声招呼,便先离开了。
“奇怪,哪有当天准备礼物的?”
待走远之后,殷素素便忍不住说道。
张翠山的目光微微一闪,来到刘管家身边,与他说了些什么。
刘管家听后,急忙唤来一名下人,吩咐了对方几句。
“希望只是我们想多了!”
张翠山回来之后,对妻子说道。
“若是如此,只怕连我都饶不了她!”
殷素素淡淡一笑,但眼中却是有着寒芒闪烁。
她心里对俞岱岩,一直颇觉亏欠。
过不多时,俞岱岩带着青棠出现。
张翠山先是与二人打了声招呼,随即便找了个借口,把俞岱岩拉走了。
殷素素则是自觉地迎上了青棠,与她有说有笑的攀谈起来。
青棠看起来并无心机,对殷素素也表现的十分热情。
而随着与青棠的交流,殷素素脸上的笑容也是多了几分真诚。
时间一点点过去。
不知不觉便已到了巳时。
婚礼流程延续宋制。
而巳时属“上午阳气渐盛”的时段,有光明顺遂之意,宜拜堂。
由于周芷若的父母早已亡故,坐在高堂之位的便是张翠山和殷素素,而常遇春则成了二人的主婚人。
为了这一天,常遇春可是练得嘴皮子都磨破了。
激动的心,颤抖的手,整个过程也在他那激荡的心情下,正式礼成!
拜堂毕,宴客始!
整个张府又再次热闹了起来,所有人的脸上也都洋溢着的开心的笑容,一副欢声动地,喜气融融的景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