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秀兰安静地听着,一双清澈的眼睛时不时地瞟向周逸尘,里面闪着光。
她大伯也说了,今天这事,多亏了周逸尘。
要不是他反应快,后果想都不敢想。
周逸尘被夸得有点不好意思,夹了块白菜塞进嘴里。
“瞎说,我就是运气好,力气大了点,主要是大家配合得好。”
“你就谦虚吧!”江小满白了他一眼,又给高秀兰夹了块肉,“秀兰你多吃点,今天你也累了一天了。”
“谢谢小满姐。”高秀兰急忙道谢。
……
这顿饭他们吃得格外香甜。
吃过饭,高秀兰手脚麻利地帮着江小满收拾了碗筷。
周逸尘也没闲着,把炕桌擦干净,从柜子里拿出一本人体经络图,还有几本他常看的医书。
“今天咱们不讲别的,就讲讲人体最基本的几处大穴。”
油灯被拨亮了些,昏黄的光晕笼罩着小小的土炕。
周逸尘的声音沉稳而清晰,他指着图上的穴位,从位置到功用,再到针灸时的注意事项,讲得细致入微。
江小满大大咧咧惯了,听的时候还挺认真,时不时还伸出手在自己身上比划着找位置。
高秀兰就不一样了,她拿了个小本本,周逸尘说一句,她就认真地记上一句,生怕漏了什么。
周逸尘看在眼里,心里也挺满意。
江小满是有灵气,学东西快,一点就通。
高秀兰是踏实,肯下笨功夫,一步一个脚印。
两个人的性子正好互补,都是学医的好苗子。
时间就在这安静的讲解和记录中一点点流逝。
两个小时很快就过去了。
“今天就到这吧,天不早了,秀兰你该回去了。”周逸尘合上书本。
“知道了,师父。”高秀兰也停下笔,活动了一下有些僵硬的手指。
江小满把她送到院门口,还一个劲地叮嘱。
“路上黑,你小心点啊!”
“没事的小满姐,我走惯了。”
高秀兰的身影很快就消失在了夜色里。
江小满关上院门,插上门栓,搓了搓冻得有些发红的手,哈着白气跑回屋里。
“逸尘,咱们烧水泡个脚吧,暖和。”
“不泡脚了。”周逸尘笑了笑,指了指墙角那个半人高的大木桶,“今天费了那么大力气,泡个澡解解乏。”
江小满的眼睛一下子亮了。
“好啊好啊!”
两人分工合作,一个去厨房烧水,一个把大木桶搬到屋子中间。
很快,一瓢一瓢的热水倒进木桶里,屋子里顿时水汽氤氲,暖意融融。
周逸尘先脱了衣服跨了进去,温热的水瞬间包裹住全身,让他舒服地长出了一口气。
江小满也解开了衣服上的盘扣。
“快下来,水都快凉了。”周逸尘朝她招了招手。
江小满俏生生的进了浴桶,跟着坐了下来。
木桶很大,两个人坐进去也绰绰有余。
江小满整个人都快缩成一团了,脸颊微红。
虽然他们已经不是第一次泡澡了,但每一次都让她脸红心跳。
周逸尘拿过毛巾,沾了热水,轻轻地帮她擦着背。
“累了一天了,放松点。”他的声音在水汽里显得格外温柔。
江小满“嗯”了一声,紧绷的身体慢慢放松下来。
她靠在周逸尘的怀里,听着他沉稳有力的心跳声,觉得无比安心。
水汽蒸腾,油灯的光都变得模糊起来。
……
等两人从木桶里出来,浑身上下都暖透了。
江小满麻利地把水倒掉,把木桶归位,然后像只小猫一样,迅速钻进了温暖的被窝里。
周逸尘吹熄了油灯,也跟着上了炕。
他躺在江小满身边,将被子掖好,听着窗外呼啸的北风,心里却是一片宁静。
穿越过来这段时间,他几乎每天都在连轴转。
学医、练拳、打猎、挖井……
好像总有干不完的活,学不完的东西。
他确实很努力,天道酬勤的天赋也让他收获巨大。
但他也渐渐发现,自己不再像刚来时那样,把每一分钟都绷得紧紧的。
他也开始学会了,在忙碌的间隙里,找点属于自己的放松和乐趣。
就像现在这样。
忙完了一天,和心爱的人一起泡个热水澡,然后躺在温暖的被窝里,听着她的呼吸声。
这种感觉,踏实又安稳。
上辈子他拼死拼活,追求的那些东西,好像在这一刻都变得不那么重要了。
老婆孩子热炕头。
这句老话,以前听着觉得俗气,现在才明白,这才是最大的幸福。
他侧过头,看着在黑暗中熟睡的江小满。
娃娃脸上还带着一丝红晕,嘴角微微翘着,也不知道梦到了什么好事。
现在,媳妇儿已经有了。
虽然还没领证,没办酒席,但在他心里,江小满早就是他认定的那个人了。
差的,不过是一个手续,一个仪式罢了。
他不着急。
等过两年,找机会回到城里,他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去民政局,把两个人的关系彻底定下来。
到时候,给她一个真正的名分,一个风风光光的婚礼。
想到这,周逸尘的嘴角也忍不住微微上扬。
他伸出手,轻轻将被角往江小满那边又拉了拉,然后闭上了眼睛。
明天,又是新的一天。
……
第二天,天还没亮,土炕的余温尚在,周逸尘就悄无声息地睁开了眼。
他动作很轻,小心翼翼地把自己的胳膊从江小满的脖子下抽了出来。
身边的人睡得正香,呼吸均匀,白皙的娃娃脸上还带着一丝满足的笑意。
周逸尘忍不住俯身,在她额头上轻轻亲了一下。
然后他才摸索着穿上衣服,尽量不发出一丝声响。
屋外的寒气瞬间就钻了进来,让他打了个激灵,人也彻底清醒了。
他没有点灯,借着窗外朦胧的天光,推着那辆永久牌自行车,轻轻走出了院子。
清晨的空气冰冷刺骨,像刀子一样刮在脸上。
整个向阳大队还笼罩在沉睡的寂静里,只有远处偶尔传来几声犬吠。
自行车压过薄薄的冰霜,发出细微的“咯吱”声。
周逸尘一路骑到了公社卫生院对面的小广场上。
这个点,广场上空无一人,只有寒风卷着地上的枯叶打着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