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继续说下去,“现在云阙国的新皇帝叫宇文溟,刚上位没几天,正忙着整顿朝纲、肃清前皇帝余党,国内治安也一团糟,根本无暇他顾。
要是萧震将军还在,说不定我们能趁机杀过去,做点什么……
只是……萧震将军的死,是我们大周的损失。那样骁勇善战的良将,再难寻了。”
虞朝阳心头微动,轻声问:“那你觉得……萧震将军是英雄吗?”
“当然是,”楚惊澜肯定地说,“良将自然是英雄。”
他望着她,“我一直怀疑那封举报信是有人陷害。只是……”
他顿了顿,“或许,当着你面说你父皇的不是,不太合适。但……我确实认为,这次你父皇办错了案。”
虞朝阳的手指微微蜷缩,低声道:“其实,我也这么想。
萧将军一生为国征战,立下那么多功劳,怎么可能会通敌叛国?”
楚惊澜紧握住她的手,有点惊喜:“朝阳,没想到你身为皇帝的女儿,却并不一味偏袒皇室,有自己的判断。
只是不知道案件内情,我们也难以为萧将军翻案。但愿有一天能揪出真凶,还他清名。”
正说着,一个温和中带着些许怯弱的声音从后方传来:“朝阳,这位是……?”
楚惊澜立刻松开手,锐利的目光扫向声音来源。
只见贺之璟端着一盘切好的水果,走了过来。
他穿着月白长衫,清俊的面容有几分苍白,眼神纯良又好奇地望着他。
楚惊澜的眉头几不可见地蹙了一下。
虞朝阳笑着起身介绍:“你们还没正式见过吧?之璟,这是我们在应渊县住的别苑的主人。
惊澜,这位是贺之璟,就是我的马车不小心撞到的那人。”
贺之璟脸上挂着淡而无害的笑容,立刻躬身行礼:“原来您就是楚王,见过王爷。”
楚惊澜打量着他:“你就是那位被撞伤的贺公子?”
“是啊,”贺之璟语气温和,“之前还托人向您请示过去书房取书。
只是住在您的别苑,却一直没机会当面致谢,实在失礼。”
楚惊澜直接问道:“你怎么还跟着来京城了?”
贺之璟苦笑了一下:“家里出了点状况,所以就……”
虞朝阳接过话:“我们离开应渊县时,他的伤还没好,总不能就那样把他扔下吧?那也太不负责任了。”
楚惊澜有些不悦:“我那别苑空着,让他继续住便是。”
虞朝阳解释道:“你也有自己的事要忙,还要管理封地,总不好老是麻烦你。”
一听这话,楚惊澜的脸色直接沉了下来:“朝阳,你我之间还说什么麻烦不麻烦?你把我当外人?”
见他生气了,虞朝阳连忙安抚:“怎么会。之璟家境有些特殊,我们就带他一起来了。你别多想。”
贺之璟垂下眼帘,神色有些落寞:“王爷,是在下的不是……不关朝阳的事。
朝阳心善,为我治伤,还带我来京城见世面。要不是遇到她,我恐怕早就……”
他轻轻叹了口气,没再说下去。
楚惊澜听着这话,明明都是些正常言语,却只觉得心头莫名更生气了。
虞朝阳安慰道:“别这么说,相遇即是缘分。来,你身体才刚好,别一直站着,坐下说话吧。”
她自然地示意贺之璟坐下。
贺之璟将手中那盘切得大小均匀的水果,放在虞朝阳面前:“朝阳,尝尝这个,知道你怕热,我特意冰镇过的。”
楚惊澜冷笑一声:“贺公子倒是细心。不过,朝阳的饮食自有府里人照料,不劳外人过多费心。”
贺之璟立刻低下头,一副被他的话伤到的模样,声音也低了几分:“王爷说的是……是在下越矩了。
但我如今也在府里做事,总想为朝阳多尽份心。可我什么都不会,帮不上什么忙,也没有钱……
只能在这样的小事上表达心意。若是惹王爷不快,之璟……这就告退。”
说着就要起身。
虞朝阳下意识按住他的手:“之璟,你别多想,惊澜他不是那个意思。”
她转头看向楚惊澜,“王爷,之璟也是一片好意。”
楚惊澜见贺之璟这副唯唯诺诺的样子就来气,又见虞朝阳向着他,一口气堵在胸口不上不下。
他分明看到虞朝阳按住贺之璟的手时,对方眼中一闪而过的得意。虽然转瞬即逝,但他确信没看错!
这男人,根本就是个装柔弱博同情的心机货!
楚惊澜冷哼一声,不再看贺之璟。
“朝阳,我一路快马加鞭赶回京城,还没吃饭。现在也过了饭点,不如你陪我去醉仙楼用膳?”
还没等虞朝阳回答,贺之璟就眼神一黯,努力挤出懂事的微笑:“朝阳,你和王爷去吧。
王爷远道而来,一定很辛苦了。我一个人在这里待会儿,就回去了。”
虞朝阳原本是想直接应下,跟楚惊澜去醉仙楼。
可如今见贺之璟这副孤单可怜的模样,又忍不住想邀他同去。
但察觉楚惊澜似乎不太喜欢他,所以一时之间有些犹豫。
楚惊澜神色更冷,直接上前一步,隔开了虞朝阳和贺之璟。
高大的身影带着无形的压迫感:“我看贺公子身子单薄,伤又刚好,应当好好静养。就不邀你同去了。
贺公子也少在花园吹风,免得着凉。若是无事,还是早些回房休息为好。”
虞朝阳觉得他说得在理,点头道:“之璟,王爷说得对,你还是回房歇着吧。
这冰镇的水果你吃了不好,我拿走吃了,谢谢啦。”
贺之璟抬眼看向楚惊澜,两人的目光在空中交锋。一个冷厉如刀,一个柔中带刺。
“好。”贺之璟微笑着应下,又轻声道,“多谢王爷关心,之璟记下了。”
暮色降临,街道上开始亮起星星点点的灯火。
醉仙楼的雅间里,桌上摆满了诱人的菜肴,都是楚惊澜特意点的:
清蒸鲈鱼、琥珀明虾、芙蓉醉蟹、桂花糖藕,还配了一壶清甜的果酒。
“尝尝这个,”楚惊澜夹了一只虾放到虞朝阳碗里,“你不是最爱吃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