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脚,是在千锤百炼的血与汗中铸就的本能反应,堪称“月落大地“的神来之踢。
这一脚,并非只能施展一次的绝响,而是必定能在关键时刻,精准命中目标,给予敌人致命一击。
这一脚,承载着哥哥的坚持与信念,来之不易,绝不容有丝毫闪失,事实上,也的确从未让哥哥失望过,总能在危急时刻化险为夷,成为他最可靠的护身符,守护着他的平安与正义。
汪经纬在慌乱之中,接连完成三个滚翻,试图摆脱困境,身体在水中划出杂乱的弧线,如同被狂风打乱的落叶,毫无章法。
原本充盈心间、如巍峨高山般的自信,刹那间如决堤的洪水,汹涌退去了大半,只剩下满心的惊愕与慌乱,如同被戳破的气球般迅速瘪下去,气势锐减,威风不再。
这还多亏他手中的手网长度有限,束缚范围不大,否则以他此刻的狼狈,怕是还得再多滚上几圈才能停下,那样只会更显滑稽,沦为彻头彻尾的笑柄,被乡亲们嘲笑许久,成为茶余饭后的谈资。
他这一滚,手网顺势在他身上缠了三匝,网线深深勒进皮肤,如同嵌入肉中的铁丝,带来阵阵刺痛,恰似气运的绳索,将他紧紧束缚,越挣扎缠得越紧,形成了一个解不开的死结,让他动弹不得,如同被困在笼中的困兽。
他向来觉得自己这张网是幸运的象征,每次出手偷鱼,都如有神助,从未空手而归,收获常常颇为丰厚,让他在鱼猫子中颇有威望,走到哪里都有人点头哈腰,阿谀奉承,满足着他那扭曲的虚荣心。
可这一次,风水轮流转,这张曾给他带来利益与虚荣的网竟成了束缚自己的枷锁,将他困在其中动弹不得,真是世事难料,命运弄人,曾经的幸运物变成了今日的催命符,因果循环,报应不爽。
当地流传着一句神秘的俗语:“篾缠三匝紧“,说的是竹篾编织物缠绕三圈后便会异常牢固,如同被铁环锁住,难以挣脱,这是老祖宗流传下来的生活智慧。
这手网缠在汪经纬身上,亦是如此,缠得极为紧实,仿佛要将他与网融为一体,成为不可分割的一部分,皮肉与网线紧紧贴在一起,每一寸肌肤都能感受到网线的粗糙与勒痛。
此刻的汪经纬,模样怪异,好似身着一件纱网制成的短裙,只不过这短裙并未穿在腰间,而是紧紧裹在了肘部以下,连他那双曾经挥舞杀刀、沾满血腥的双手,也被裹得严严实实,五指无法伸展,动弹不得,如同被浇筑在水泥中,失去了所有活动能力,曾经的凶器如今成了无用的摆设。
严格来讲,汪经纬此时还不算被缠成粽子那般密不透风,倒更像是被裹成了一捆晾晒的旱烟,只露出脑袋和双腿在外,透着一股滑稽与狼狈,与他平时嚣张跋扈的形象判若两人,让人唏嘘不已。
在忧乐沟,人们裹旱烟时,会将烟头露在外面,用坚韧的草绳勒过烟身以下,仔细绑定后再层层包裹,最终裹成一个大大的橄榄形,便于储存和携带,挂在房梁下透着岁月的沉香,散发着淡淡的烟草味,那是属于乡村的质朴气息。
而如今的汪经纬,恰似这般被网子包裹着,那模样,若在平时定会让人忍俊不禁,哈哈大笑。
可此刻身处激烈交锋之中,谁也无心发笑,每个人的神经都紧绷着,关注着水下的每一个动静,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他那握惯杀刀的手被死死缠住,失去了最有力的攻击手段,这可如何是好?
汪经纬向来反应敏捷,如暗夜中的猎豹般迅猛,当下拼命稳住摇晃的身子,胸腔剧烈起伏,肺部因缺氧而阵阵抽痛,如同被巨石碾压,妄图通过反滚挣脱这层层束缚,可每一次翻滚都让网线勒得更紧,带来钻心的疼痛,让他忍不住闷哼出声,气泡从口中涌出又破灭。
然而,气运的齿轮早已转动,正义的天平已然倾斜,一切都已来不及了,他的挣扎不过是徒劳,只是在消耗自己仅存的体力,加速失败的到来。
我哥在空中时,看似双手乱舞乱抓毫无章法,实则心思缜密,如同运筹帷幄的将军,早已暗中瞅准时机观察着汪经纬的动向,分析着他的每一个动作轨迹,预判着他的下一步行动,大脑如同精密的算盘般飞速运转。
趁着汪经纬慌乱滚翻、无暇他顾之际,他俯身而下,如苍鹰扑食般精准,在汪经纬头上狠狠抓了两把,扯下了不少散乱的长发,发丝在水中漂浮,如同黑色的水草,缓缓下沉。
汪经纬的头发向来又长又密,如同未经修剪的杂草,油腻而杂乱,散发着一股难闻的气味,混合着汗味与烟味,令人作呕。
当初正是这头长发,让他能轻易假扮成“水神“,在那阴暗的角落里装神弄鬼,用迷信的谎言欺骗乡邻,蛊惑人心,毁了陶李芬的一生,让她原本光明的未来变得黯淡无光,在她心中种下了罪恶的种子,也为自己积累了沉重的罪孽,如今终于迎来了清算的时刻,天道好轮回,报应不爽,正义虽迟但到。
哥哥怎会给汪经纬翻身挣扎的机会,再度巧妙模仿我的“秤砣落水“招式,张开双腿,如同一座巍峨的山峰,带着下落的惯性,重重地一屁股坐在汪经纬的双腿上,臀部与他的大腿紧密相贴,瞬间将汪经纬的正面压进了塘底的淤泥之中,溅起一片浑浊,黑色的泥浆四处飞溅,粘在两人的皮肤上,如同给他们披上了一层泥衣,掩盖了彼此的身份,却掩盖不了正邪的本质。
当初从空中砸落时,哥哥还心存顾虑,担心直接砸击会造成过重伤害,不敢直接砸在汪经纬身上,可如今时过境迁,汪经纬终究还是没能逃脱气运的捉弄,被哥哥结结实实地压制在身下,动弹不得,只能承受着这份屈辱,为自己的恶行付出代价。
虽说两人皆是水中的顶尖高手,水性极佳,即便在浑浊的水中也能勉强睁开双眼视物,可水下光线昏暗,月光透过水面的折射变得破碎而微弱,如同破碎的银镜,洒下斑驳的光影,被搅动的淤泥又让水体更加浑浊,仿若被一层神秘的黑幕笼罩,根本看不清周围的状况,只能依靠触觉和水流变化感知对方动静,在黑暗中进行着无声的较量,这是意志与耐力的比拼。
哥哥在幽暗中摸索着,手指穿过汪经纬油腻的长发,将其当作天然的绳索,发丝虽然柔软,却足够坚韧,蕴含着意想不到的力量。
在汪经纬背后,相当于常人后背心的位置——也就是反手双手自由交叉难以触及的神秘盲点处,凭借着过人的技巧与敏锐的感知,飞快地打了个结实的蝴蝶结,绳结饱满而牢固,让他无法反手解开,如同给囚犯戴上了枷锁,断了他逃脱的念想。
随后,又在他的手腕与网绳连接处,打了个越挣扎越紧的鸳鸯不解结,这是父亲教给他的捆缚技巧,专为应对顽固的对手,让他们越动越无法挣脱,只能乖乖束手就擒。
哈哈,那六十多斤偷来的赃鱼,此刻正安静地待在汪经纬身前的网兜中,随着他的挣扎微微晃动,鱼鳞在昏暗的水中偶尔闪过一丝微光,像是在无声地控诉他的罪行,见证着他的失败与落魄。
汪经纬身上穿着这三层交织的网,中间还夹着另外那张空网,倒也勉强遮住了身体关键部位,不至于太过难堪,保留了最后的体面,让这场对决始终保持着正义的底线,未曾逾越尊严的界限,尽显哥哥的光明磊落。
本来在这激烈的相持阶段,每一秒都如金子般珍贵,哥哥根本没有多余时间去打这两个精巧的绳结。
然而,气运总是充满了戏剧性,恰恰是汪经纬自身的状况“帮“了哥哥这个忙。
在水中闭气和在淤泥中闭气,完全是两种截然不同的体验,淤泥会紧紧包裹身体,阻碍呼吸,挤压胸腔,让肺部无法充分扩张,每一次吸气都变得异常艰难,其中的艰难与痛苦,有着天差地别。
汪经纬半边身子被哥哥坐进污泥里,胸口承受着巨大的压力,每一次呼吸都变得异常艰难,肺部如同被巨石压住,氧气供应越来越少,如同风中残烛即将熄灭,一时间气息难续,脑袋也因缺氧变得懵懵懂懂,眼前阵阵发黑,金星乱冒,仿若迷失在幽暗迷宫中的羔羊,思维变得迟缓而混乱,无法组织有效的反抗。
这是他从未经历过、也未曾苦练过的恶劣环境,汪经纬需要一些时间来适应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调整呼吸节奏,让肺部适应缺氧的状态,可时间根本不给他这个机会,正义的脚步不会为罪恶停留。
他还得在自己那早已被贪婪与霸道侵蚀、习惯了当黑老大的扭曲心里,羞愧又愤怒地认清当下的残酷事实——自己已沦为阶下囚,威风不再,曾经的呼风唤雨变成了如今的狼狈不堪,确认这一切并非虚幻梦境,而是实实在在的失败,才会有心思开始奋起抗争,而这段时间,恰恰给了哥哥从容布置的机会,让他能完善束缚,不给对手留下任何可乘之机,将胜利的果实牢牢握在手中,守护正义的成果。
哥哥已然将对手上半身压陷在淤泥中一半,肩膀以下都没入黑色的软泥,如同被大地吞噬,接受大地的审判,用装有活鱼的网限制住了他中上半身的活动,让他无法抬臂挥拳,失去了攻击能力,如同被拔去爪牙的猛兽,坐在双腿上控制住了他下半身的移动,让他无法蹬水逃脱,只能在原地挣扎,徒劳地消耗体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