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的。
这一声枪响彻底打破了周围的寂静,像一记耳光抽在对面的林晟脸上。
谢樾垂眸,在其余人的注视下直接将手枪从自己的太阳穴处快速移开,放下,整个动作丝滑得行云流水。
只是在枪口垂落的刹那,他的目光若有似无地掠过温念初。
果然,这位大小姐丝毫不在意他的生死。
她黑白分明的眼睛里燃烧着纯粹的胜负欲,闪烁着对于输赢一事近乎天真的狂热。
谢樾低头,陷入沉思。
温念初没空观察谢樾,她的视线正牢牢锁定着对面的林晟。
对方脸上的骄傲在这声空枪里被直接打碎,只余下了最原始的恐惧和绝望。
温念初的最后一发是空枪。
这意味着留给林晟的枪膛里,必然装着一颗实弹。
想到这,他艰难地将目光从手枪移动到了温念初的身上,看着对方掌心向上,笑眯眯地对着自己做了个“请”的手势。
最初,他和白奕秋几人坐在一起的时候,听见赵乾他们的谈笑,还以为这个女人就是个羊入虎口的小绵羊。
现在看来。
小绵羊是他和赵乾。
能设局让白奕秋栽跟头的女人,怎么可能简单?
这可真是……狠狠给他上了一课。
“林少,看来幸运女神今天没站在你这边呢。”温念初抬起右手,蜷缩食指后,轻轻点了点自己的脑门处,笑着说道,“下一枪,你要试试这里吗?”
林晟的面色发白。
温念初这个疯子,明明知道最后一枪有子弹,还提议让他试试?
他站在对面,不自觉地握紧了拳头,目光从对面的保镖身上掠过。
他想起这个保镖被那么羞辱,也不愿意得罪温念初,依然觉得不可思议。
但是事已至此,他也不能扭转这个结局,不得不承认自己在运气上输给了温念初。
他垂着头,低头丧气:
“我输了。”
“但我这人说到做到,城西的地皮归你,我回去就立刻让律师起草合同。”想到这里,林晟咬牙挤出这句话,“至于赵乾的手....”
话音戛然而止。
林晟的目光在人群中搜寻了一圈,脸色逐渐阴沉:“赵乾人呢?”
周围响起窸窸窣窣的议论声:
“好像刚才就没看见...”
“什么时候走的?”
“谁注意这个啊...”
林晟的拳头捏得咯咯作响。
他这才明白,在他为兄弟拼命的时候,赵乾早就悄无声息地溜之大吉,把他一个人扔在这个难堪的境地。
这个念头气得他直接将刚刚还坐着的椅子直接踢到地上,怒吼道:
“赵乾你个没种的孬种,老子在这替你玩命,你他妈倒跑得比兔子还快!”
“什么玩意!”
他喘着粗气环顾四周,突然对上温念初似笑非笑的眼神。
那双漂亮的狐狸眼里噙着冰凉的戏谑,就像猫看着爪下挣扎的老鼠。
林晟的骂声停下。
他后知后觉地开始意识到——
赵乾逃了,赌约却还在。
温念初会这么轻易放过他吗?那温念初会不会……拿他的手来抵债?
这个念头让他浑身血液瞬间冻结,不自觉地看向自己颤抖的双手。
他讪笑了一声。
☆
还没等温念初开口,一旁围着的人群突然躁动起来。
刚刚还簇拥着的人群自动分开了一条道路,一个穿着旗袍的女人,婀娜多姿地走了过来,她的手上拿着一根香烟,朝着温念初的这个赌桌不断地走近。
“这不是如烟姐吗?”
不少老赌客都认识她。
莫如烟是赌场里的常客,但不是以赌术出名,而是偶尔会在这赌场巡逻,一但抽老千被她给抓到,都是以严厉的手法给加以处置。
“打开。”
莫如烟停了下来,刚好停在林晟和温念初的中间,她抬手眼神示意后面跟着的几个男人。
她身后跟着两个西装笔挺的保镖,其中一个手里还拎着个包装精美的礼盒。在莫如烟的话音落下后,保镖直接伸手打开盒子。
咔哒一声。
“卧槽!”
不知是谁先喊出声,只见盒子里赫然摆着两只血淋淋的断臂,手腕上那块劳力士绿水鬼正是赵乾天天显摆的那只。
赵乾真被砍手了。
一边的林晟只觉得心惊肉跳,虽然这些年他在赌场也见了不少输光的穷鬼被砍手,但头一次见到自己的兄弟被砍。
这让他觉得心凉,从高高在上的猎手转变为猎物的身份让他十分不适应。
莫如烟的目光落到温念初的脸上,她惊讶地发现温念初在断手的那一瞬间,脸色有些发白。
按照常理而言,卧底也算是见过大场面了的人了,怎么可能会害怕两个断手呢?
难不成这个小姑娘真的仅仅只是缺钱来赌博的,连轮盘赌都能面不改色地答应下来,却害怕一个断手?
莫如烟短时间内脑子的思绪很多,她吐了吐烟圈,将这些思绪和她烟一同散出:
“皇代的规矩,愿赌服输。”
“赵乾的手,算是送给你的见面礼。”
见面礼?
温念初看到断手的那一瞬间脸色发白,只是因为觉得有一点点的恶心,那盒子里面全部都是血液,给人的视觉冲击感过于强烈了些。
她个人其实不怎么喜欢直面恐怖场景。
其实,侧面来讲,这皇代真的是无法无天了,没人管辖了。
公民的人身安全权得不到应有的保障。
温念初的目光停在对面那个陌生女人的身上,她不认识这人,但根据现场的反应来看,这个人的身份在皇代的地位应该是不低的。
她也没有在这里展现特别的赌术,仅仅只赌了两局,便被对方找上,必定是此人另有所图。
果然当温念初想到这里的时候,对方就直接开始卖关子了。
“小妹妹,借一步说话?”
温念初抱起手:
“就在这里谈,不行吗?万一我跟你走,你找人整我,我怎么办,我只是一个柔弱无力反抗的小女孩。”
她这一世有先天性心脏病,可不就是柔弱无力的小女孩吗?
莫如烟:“.....”
“由不得你了。”
莫如烟眼神示意周围几人,几个男人瞬间朝着温念初而去。
谢樾的手像铁钳般扣住了那几个男人的肩膀。
他的动作看似随意,但指节已经深深陷进对方的肌肉里。好几个一米八几的壮汉顿时僵在原地,额角渗出冷汗,竟是一步都迈不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