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台下的人群炸了。

有人问,心安钱箱是啥玩意儿。

有人说,每个月交钱,三十文,我买两斤白面不香吗。

还有人说,给六十岁以上的老人,那咱们年轻人不是白交了。

人群很热闹,大家都在议论,有迷茫,有质疑,还有点被触动后不知道该怎么办。

王二狗站在人群里,他现在穿着体面的棉布衣裳,站得很直。他听着周围的议论,皱起了眉头。他爹娘就站在他身边,他娘扯着他的袖子,小声说,儿啊,这可不是小数目,咱们家烧饼铺刚开,正是用钱的时候。

王二狗没说话。他看着台上那个方向,他看不清七皇子妃的样子,但他能感觉到那份平静。他想起了自己当初揣着十两银子,手心全是汗,投进东海珍珠队时的情景,那是赌命,赌赢了,他娶上了媳妇,开上了铺子。可他半夜醒来,常常惊出一身冷汗,万一那船沉了呢。

现在,七皇子妃告诉他们,有一种东西,可以让你不怕万一。

我交。

王二狗的声音压过了所有杂音。他拨开人群,走到了最前面,从怀里掏出一个钱袋,倒出六十文铜钱,重重地拍在登记的桌子上。

我,王二狗,给我自己交一份,再给我爹,我娘,各交一份。他顿了顿,又从钱袋里摸出五十文,我媳妇儿也交,她刚满三十。

周围的人都静静地看着他。

王二狗看了一圈,挺起了胸,各位叔伯婶子,兄弟姐妹,我王二狗能有今天,靠的是谁,是七皇子妃,当初我投钱,有人说我疯了,现在呢。

他指了指自己家的烧饼铺方向,铺子开起来了,媳妇儿娶上了,我问你们,你们投资赚钱了,就不怕生病吗,不怕老吗,不怕出门被疯马撞了吗。

他这话说得糙,却一下子戳中了所有人的心。

万一呢,你们的钱,能经得起几个万一,这三十文,五十文,买的是个啥,买的是你病倒了,你家婆娘娃儿不至于抱着你哭,不知道下一顿饭在哪,买的是你老了,还能有口饭吃,有件衣裳穿,不用看儿孙的脸色。

王二狗越说越激动,他说,我王二狗没读过书,但我知道,天底下没有比心安更值钱的东西了,七皇子妃这是在给咱们老百姓兜底。

人群里,角落里卖花样的陈婆婆,眼睛里闪着光。她攥着袖口里藏着的几十文钱,那是她攒了好几天的棺材本。她听着王二狗的话,句句都砸在她的心口上。

她想起了上个冬天,她咳得厉害,躺在漏风的棚子里,连请郎中的钱都没有,她想,要是就这么死了,连个收尸的人都没有。

她看着台上,那个被所有人仰望的人,她不奢望发财,她只求能活得像个人。

陈婆婆弯着腰,一步一步地挪到台前。她的手抖得厉害,从袖子里掏出三十个黑乎乎的铜板,放在桌上,她的声音又轻又哑,老婆子我也交一份。

负责登记的伙计抬头看了她一眼,利索地在册子上写下她的名字,然后在一个小本本上盖了个红色的印章,递给她,婆婆,这是您的凭证,收好了,下个月再来。

陈婆婆接过那个小本子,她用粗糙的手摸着上面还没干的印泥,眼眶一热,泪水就掉了下来。

有人带头,就有人跟上。

有个壮实的妇人说,我也交,给我家那口子也交上,他在码头扛大包,太危险了。

有人说,算我一个,我跑船的,就怕有个万一。

还有人说,还有我,我爹娘都快六十了。

人群开始涌动,质疑声渐渐被急切的询问声盖过了。

李大牛被他媳妇翠儿死死地拽着胳膊,拖到了队伍后面。

你干啥,我说了不交。李大牛又高又壮,在工地上是把好手,可在他这个瘦小的媳妇面前,却总是矮了半头。

必须交。翠儿瞪圆了眼睛,你天天在那几十丈高的架子上爬,我这心天天都悬在嗓子眼,万一,不管,这钱必须交,就当给我买个定心丸。

李大牛撇撇嘴,三十文钱,够买多少肉了,我身强力壮的,能有啥事。

你闭嘴。翠儿掐了他一把,就你话多,人家七皇子妃是神仙下凡,专门来保佑咱们的,你敢不听话。

李大牛拗不过她,只好不情不愿地排着队。轮到他时,他看着桌上那个意外险的牌子,心里动了一下。他想起上个月,工地上一个伙计从脚手架上滑下来,摔断了腿,东家就赔了二两银子,人就废了。

他咬咬牙,闷声说,交,交意外险。

翠儿的笑容立刻露出来了。

一个月后。

江氏投资所的门口,那块写着心安钱箱的柜台前,每个月都会排起长队。这队伍不像投资分红时那么吵闹,大家安安静静地排着,手里拿着各自的小本本。

有人说,老张,又来给你爹交钱啊。

有人说,是啊,交了心里踏实,你呢,给你家小子交的。

有人说,可不是,那小子天天上房揭瓦的,给他交个意外险,省得我提心吊胆。

人们熟悉地打着招呼,交了钱,看着伙计在自己的小本子上盖上新的月份的印章,然后揣进怀里。

这小小的红印成了一种护身符,它不能让你发财,却能让你在面对不知道的危险时多一分底气。

汴京与洛阳之间的官道修建工程进行得很热闹。数万名工匠在工地上挥汗如雨,其中就有李大牛。他因为力气大,干活又实在,被提拔成了一个小组头,手下管着十几个人。

这天下午,天气有些闷热。李大牛正带着人给一段新浇筑的水泥桥墩架设木梁。他站在高高的脚手架上,光着膀子。

都把绳子拉紧了,一,二,三,起。

他吼着号子,和众人一起用尽全力将一根大木梁往上拉。

汗水顺着他的额头流进眼睛里,涩得他睁不开眼。他用力眨了眨眼,就在那一瞬间,脚下的木板传来一声咔嚓声。

他心里一咯噔,低头看去。

用来固定的榫卯不知道为什么裂开了一道缝。

小心。他只来得及喊出这两个字。

脚下的整个平台猛地一沉,瞬间倾斜。

尖叫声四起。李大牛感觉自己被一只看不见的手猛地推了一把,整个人都失去了重心,从十几丈高的脚手架上直直地掉了下去。

风声在耳边响,他看到了下面工友们惊恐的样子,看到了远处的天空,他脑子里一片空白,只有一个念头,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