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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书迷 > 其他类型 > 锦色映山河 > 第92章 麻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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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下工时间,谢云昭将乔珍娘六人留下,一一聊过。

六人皆表示愿意留下,杜春花和王双儿原本犹豫过,虽然流言的事解决了,这几日因为陈大老爷出事,外面那些议论山河坊的人,似乎一夜之间消失了一般,只偶尔有人提起。

但这些提起的,却也不是什么好话,毕竟时下做生意的大多都是男子,而女子做生意,必然免不了和男人们打交道。

山河坊中男女混杂,又因为是干的重活儿,又热又湿,其他很多染坊的染工都是打赤膊,尽管山河坊与其他染坊不同,干活也并不是男女搭配,而且各有各的房间,可外面的人不知道,也不愿意知道,只会觉得伤风败俗。

这样的议论以后不会少,议论得多了,到底脸上无光。

然而在拿到工钱的时候,两人顿时打消了离开的念头。

什么伤风败俗脸上无光,总比肚子没油强多了,议论几句又不能让她们掉块肉,可没钱却能。

一个月就有七贯钱,等签了长契,一日工钱可以拿到二百三十文,一个月就是将近九贯,一年能赚一百多贯,她们这辈子都不一定能赚到这么多钱,这还有什么说的,脸面是什么,能有钱重要吗?

拿着沉甸甸的荷包,众人皆高高兴兴按手印签长契,欢天喜地地各自回家和家人分享好消息。

谢云昭则照例搅拌喂养了蓝靛染缸后,便换了衣服准备去逮郑大郎。

宋莲被陈芸借去当保镖去了,所以今晚她只能只身上阵。

不料她刚下楼,就见秦书一身黑衣从门外进来。

“你要准备出发了?”他看了眼谢云昭的行头问道。

谢云昭点点头:“你找我有事?”

“再过几个月正好军队要换防了,云安军要换去北境,现下正在招兵呢,我爹以前的下属就在云安军中任副将,我想塞个人进去应该不难,云安军离这里也近,你看如何?”

谢云昭颔首:“甚好。”

她锁了门,打算出城绑人去,却见秦书还牵着马跟在她身旁。

“你做什么去?”

秦书一笑,从背后伸出手来,抖开手里的麻袋:“这种为民除害的事,怎么能少了我?”

谢云昭抽了抽嘴角,倒也没拒绝,送上门的免费劳动力干嘛不要,还省了她一条麻袋。

外面天色还未黑透,两人慢慢悠悠出了城,在郑大郎回家的必经之路守株待兔。

谢云昭早通过何雪知道了郑大郎的行程,他今日去城里参加亲戚的婚宴去了,按照吉时推算,大概也就是这个时辰归家,如果他没有再去别处喝酒的话。

入了秋,林子里蚊虫颇多,谢云昭出发前在身上抹了驱蚊的药水,又戴了驱蚊的香包,仍旧有不少蚊子在她周围飞,只不过不咬她,全冲着秦书去了。

只听见耳边噼里啪啦的巴掌声响。

谢云昭解下自己腰间的驱蚊香包递给他:“驱蚊的。”

秦书麻木的脸在瞧见香包时有了变化,他看了谢云昭一眼,接过香包系在自己腰间,系好后拿手指轻轻抚了抚香包上的褶皱。

“多谢。”他低声道。

两人又等了一会儿,就在怀疑自己是不是跑了个空,犹豫要不要回家的时候,便看见远处有亮光慢慢靠近。

是有人提着灯笼往这边来。

灯笼发出微弱的光,看不清脸,但身形和郑大郎颇像——前些日子,她在何雪的指认下,远远看过郑大郎的模样。

那人慢慢走近了,谢云昭才看到他的脸,正是郑大郎无疑。

秦书转头看向她,伸手碰了下她的肩膀。

谢云昭知道他是在问是不是这个人,她轻轻“嗯”了声。

确认了人,秦书站直身子,从地上捡起一粒石子,朝郑大郎飞掷而去。

石子击中郑大郎小腿,他惨叫一声摔倒在地。

“娘的,什么鬼东西!”

他骂骂咧咧撑起身子,还没来得及查看情况,便觉眼前一黑,被装进了麻袋里。

秦书一掌击中他后颈,手里的人瞬间安静了。

谢云昭闻到浓烈的酒臭味,她忍不住用手放在鼻子前面扇了扇,从怀里掏出帕子掩住口鼻。

秦书亦满脸嫌弃,踢了一脚地上的麻袋,后悔道:“早知道喊关五一起来了。”

想到他还要扛着这个人回去,他更觉绝望。

“要不干脆杀了得了。”秦书说道。

“咱没带工具,尸体怎么办?”谢云昭掩着口鼻,声音有些沉闷。

她对家暴男毫无同情之心。

死了一了百了,省的浪费那点儿军粮。

但免不了会给他们带来麻烦。

秦书插着腰,“啧”了一声,吹了个口哨。

正在远处吃草的幻影朝两人跑过来。

秦书拎起麻袋,正准备将人放到马背上,远处忽然传来一阵马蹄声。

那马蹄声又急又快,声音越来越清晰,正朝着这边奔来——

谢云昭细细听了听,对秦书道:“不止一匹马。”

这深更半夜,荒郊野外,马蹄声?

谢云昭和秦书对视一眼,秦书迅速提起装着郑大郎的麻袋,扔到一旁的草丛里,两人也快速躲到树后。

秦书轻轻吹了个口哨。

幻影站在路中央,看了眼离他两米远的主人,淡定地低头刨土。

秦书:“……”

谢云昭:“……”

他们躲了,又好像没躲。

不等两人反应,马蹄声已至。

两人抬眼看去,看到一行三人三马。

骑着马的三人瞧见路中间的幻影,立刻勒马停下,警惕地看向四周。

夜风起来,谢云昭闻到从他们身上飘过来的血腥味,同时有女子的呜咽声传进耳朵里。

她看向中间那人放在身前的麻袋,里面一看便是装着人。

这可真是巧了,今日黄历上怕不是写着“宜绑架”?

谢云昭看向秦书,秦书皱着眉,表情凝重,显然也闻到了那味道,也看见了那人身前被麻袋装着的人。

“什么人?别装神弄鬼,出来!”其中一人喊道。

他的喊声将幻影吓了一跳,它撒开蹄子蹿进林子里。

秦书:“……”

他为什么会有这么丢人的坐骑。

幻影的举动同样将那三人吓了一跳,三人齐刷刷抽出刀来。

那人身前的麻袋疯狂扭动起来,女子的呜咽声越发大了。

那人毫不留情地拍了麻袋一巴掌,警告道:“臭娘们儿,给我老实点儿!”

谢云昭从怀里掏出匕首来。

秦书瞧见她的动作,用口型问她:“你想救人?”

谢云昭点点头。

没看见便罢,既然看见了,她不能就这样眼睁睁看着一个女子在眼前被人绑走。

她示意秦书伸手,快速在他手掌上写下对战策略。

对方不知底细,而且还有武器,更有人质在手,他们二对三,硬碰硬怕是悬得很,还是要用些计谋更稳妥。

秦书当然也不是鲁莽之人,闻言立刻答应下来。

那三人见马跑了之后并未有人杀出来,更加警惕起来,那马上有马鞍,分明是有主的马,一匹有主的马深更半夜拦在路上,分明不寻常。

“你们两个下去检查一下,小心前面有绊马索。”中间那人道。

两人依言下马,刚走了两步,就见草丛里忽然钻出个人来。

两人立刻横刀身前,骑在马上的人也举起了拿刀的手。

三人定睛一看,却是个姑娘。

还没等他们反应,那姑娘便娇滴滴地道:“咦?你们看见我的马了吗?我刚才就把它栓在这儿了。”

谢云昭看着年纪颇幼,又是个女孩儿,三人微微卸下几分警惕。

其中一人开口道:“小娘子深更半夜在此做何?”

谢云昭眨了眨眼睛,张口就来:“我和心上人私奔到此,没想到在这儿迷路了,我说我害怕想回家去,他就生气了,把我一个人丢在这儿,自己不知道跑哪儿去了。”

她说着泫然欲泣,狠狠抹了把眼泪。

草丛里躲着的秦书暗自啧啧两声,饶头兴趣地看着谢云昭做戏。

月亮从薄纱般的云层里显露出真身,柔柔的光辉撒在女孩儿的脸上,照出一片莹白,黑白分明的大眼睛带着泪水,在月光下晶莹闪闪,楚楚可怜。

三人看得呆了呆。

马背上的男人眼里浮现几分晦涩邪恶。

“小娘子别怕,不如我们送你回家如何?”他诱哄一般说道。

身前的麻袋又开始扭动,呜呜出声。

谢云昭状若懵懂:“那是什么在动?”

男人道:“我们是出来打猎的,刚在山里猎了一头小鹿。”

谢云昭“哦”了一声,赞道:“你们可真厉害。”

男人笑道:“那是自然。”

“那好吧,你们送我回家,我会答谢你们的,我爹很有钱,到时候我让他给你们钱。”

俨然一副天真好骗不通人情世故的恋爱脑大小姐形象。

三人彻底放松下来。

谢云昭朝地上两人走近,一边看着马上的男人道:“那你们能不能帮我把马找回来,那匹马可贵了,是我爹花大价钱给我买的汗血宝马,丢了怪可惜的。”

男人毫不犹豫点头:“当然可以。”

虽然夜里光线不好,但也让他看清了那匹马的模样,膘肥体壮,四肢矫健,皮毛光滑,一看就不是凡品,贪婪心起的同时不由对谢云昭的身份更加相信了。

今日运气颇好,绑了个美人儿,又白捡一个,还附赠一匹汗血宝马。

这边男人还在美滋滋想着美人宝马,那边谢云昭忽然朝站在地上的两人扬手撒出一袋子石灰。

这是她今日顺手从染坊带的,本来是以防遇到蛇,用来驱蛇的。

没想到现下倒是派上了用场。

石灰飞进眼睛,瞬间灼烧起来,两人猝不及防,捂着眼睛痛苦地惨叫起来。

谢云昭趁此机会迅速踢向两人下身。

两人惨叫着倒在地上,一手捂眼一手捂着下身,痛苦哀嚎着。

没等马上的男人反应,在谢云昭出手的同时,秦书飞身出来,一脚将男人踢下马去,同时骑到马上,控制住缰绳,防止马儿受惊将麻袋里的人给颠下来。

男人在地上滚了两圈,迅速翻身起来,拿着刀看了眼秦书又看向谢云昭,狰狞着表情朝谢云昭扑去。

谢云昭捡起地上的长刀,挡住男人的攻击。

两人交锋。

男人力气颇大,每一刀似乎都带着千钧之力,谢云昭感受到手臂震动,虎口发麻。

好在她身体比男人轻盈灵活得多,两人一时难分胜负。

马儿带着秦书跑出一段,被秦书拉住缰绳制服。

秦书回头,忙下了马,将马上的麻袋拎下来,同时解开麻袋封口,露出麻袋里被堵着嘴绑着手发丝凌乱的女子。

女子惊恐地看着他。

秦书拿着谢云昭给他的匕首割断绳索,丢下一句“自己找个地方藏起来”便快速朝交战中的两人跑去。

有了秦书的加入,谢云昭的压力顿时小了不少,局势变化,男人落于下风,一时不敌,被谢云昭划破手臂。

他咬了咬牙,闪身往林子里奔去。

秦书一个呼哨,幻影不知从何处跑出来,径直撞向男人。

男人被撞飞出去,躺在地上半天没爬起来。

林子里响起几声鸟鸣,虫声唧唧,三个被捆成粽子的男人被丢到火堆旁。

“你们知不知道自己招惹了谁?我告诉你们,你们死定了!”男人死死瞪着谢云昭和秦书,咬牙道。

秦书把玩着手里的匕首,凤眼微挑,满目风流:“哦,我好怕啊,我们死不死不知道,但你——”

他扬了扬匕首,勾唇一笑:“却是马上要死了。”

“哼,不就是死?我死了你们也活不了。”

谢云昭看着男人道:“你的主子是谁?”

男人哼了声,不屑地抬头看天。

“啊——”

他惨叫出声,看着扎进大腿的匕首,又抬头看向秦书,双眼通红:“你敢!”

秦书轻笑一声,匕首被拔出来,溅起一片血红,用行动证明他敢不敢。

男人死死咬着牙,却愣是半句话也不肯透露。

“我……我知道……知道他是谁的人。”

谢云昭和秦书回过头。

只见树后面走出个女子来,一边发抖,一边看着男人道:“我知道他是谁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