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长庚看完电报,递给张猎户,“司令,鬼子昨晚吃了大亏,今天怕是得发疯。”
武山峰盯着地图,小鬼子真够狡猾的,居然趁着雨夜,绕开645和872高地,那样子,是想绕开四座高地,直取瑞丽江铁路桥。
没想到在922高地与717高地之间绊响了地雷,改而进攻922高地。
现如今,第二师团的给养线被切断,通过莱别山穿插的鬼子被全歼,雨夜偷袭鬼子兵被打残,接下来他们会干什么?
好一会,武山峰转过身,看到电报已传到最后一名参谋手里,十分严肃地问道:“大家议一议,就目前这种局面,鬼子第二师团会干什么?”
武山峰点上一支烟,认真听起指挥部里众人的分析判断,二十多分钟后,武山峰轻轻地拍了拍桌子,众人停止讨论,齐刷刷地看向他,所有人清楚,武司令要下命令了。
“命令,四座高地做好迎接日军强攻的准备。
命令,拖着6门105榴弹炮那列火车,开到717高地北侧300米处,只要鬼子的重炮开炮,对着鬼子的炮阵地猛轰。要注意的是,每门105榴弹炮打出20发炮弹后,火车迅速往后撤500米,再接着打。给鬼子造成我军重炮很多的错觉,更不能让鬼子把咱们的重炮给炸了。
命令,天黑前做好往四座高地运送补充兵员,接回伤员的准备。
命令,空军战机,做好随时执行轰炸的准备,一旦天气允许,立即执行对鬼子第二师团营地轰炸的任务,轰炸重点为第二师团的给养物资,重炮等。”
第二师团指挥部,丸山政男将两份电报用力地拍在桌上,“混蛋,大大的混蛋。”
参谋长拿起电报看了一会,不由得皱起眉头,第29联队居然苦战一夜,不仅没有拿下922高地,还伤亡近半,请求战术指导。
第30联队防守的铁路线,不仅仅是失守那么简单,铁路被埋,一时半会没法清理,第二师团获取给养物资的通道被堵死,别的还没什么问题,亟需的药品怎么办?
“搜索第一大队有没有消息?”丸山政男好一会才平静心情,大声喝问。
“师团长阁下,目前无法联系搜索第一大队。”一个参谋大声回答。
丸山政男瞪了那个参谋一眼,接着问道:“药品送到没有?”
另一个参谋大声回答,“辎重联队发来电报,因昨晚雨太大,担心铁路运输不安全,所以,今日凌晨四点,运送药品和弹药的火车才从腊戍发出?”
丸山政男猛地一愣,立即想起第30联队的报告,铁路被埋了,火车还好得了吗?
“啪、啪!”两个大逼逗子,狠狠地扇在那个报告的参谋脸上,打得参谋一脸地懵逼,“混蛋,混蛋!立即命令第30联队,寻找运送药品的火车,务必把药品送到南巴加。”
挨打的参谋算是回过味来了,立即大声“哈依、哈依!”,跑出指挥部。
“青藤君,你是总医务官,如果没有药品补充,会是什么后果。”丸山政男看向站在身后一头五十多岁的大佐。
青藤不停地眨眼睛,显然,他在计算现有药品的保障能力,好一会才道:
“师团长阁下,我部目前治疗痢疾、疟疾的氯胍和奎宁基本用完,用于消炎的磺胺类药品所剩不多。缺乏这两类药品,必将造成大量非战斗减员。”
丸山政男挥了挥手,阻止青藤继续往下说,缺乏药品的后果,他心里清楚得很,让总医务官说出来,就是让司令部所有人都明白,现在的形势对于第二师团来讲,非常严峻。
指挥部里氛围异常压抑,只能听到大雨打在帐篷上噼啪乱响,像一个个小小的战鼓在敲击,搅得所有人心烦意乱,他们搞不明白,怎么进入缅北,第二师团就不会打仗了。
“诸君,现在形势对我军非常不利,支那军切断铁路线,其目的就是把我们困在这里,让缅北的雨季来消弱咱们的战斗力。为了彻底粉碎支那军的战略企图,我决定:”
丸山政男说到这里,突然停下,用凌厉地眼光扫视众人,见众人表情严肃,眼神坚定,心里稍稍满意,接着道:“今天中午十二点,无论是否收到搜索第一大队的信息,我部必须展开全面进攻。
命令,步兵第16联队,野炮第2联队,步兵第29联队,中午12点,准时对支那军占领的四座高地进攻,控制四座高地后,搜索第二联队,沿铁路线向北快速穿插。
命令,工兵第二联队和步兵第30联队,共同抢通并保护铁路安全,如果守不住铁路,就让小林一郎剖腹向天皇陛下谢罪。
请求方面军协调空军,为我部空投药品。”
“哈依,”众鬼子军官大声回答。
在第29联队用几块防水布搭起来的临时指挥部里,松本胜拿着司令部的回电,精神为之一振,看来司令部打算正面强攻了。
早该如此,以第二师团强大的火力和作战经验丰富的精锐士兵,就不该搞什么偷袭,真刀真枪地与支那军打一场,就不信干不掉这些狡猾的支那军。
搞什么晚上偷袭,支那军又不傻,怎么会等着让你偷袭呢,昨晚的战斗,至少有一半帝国勇士,是死于支那军的地雷、陷阱、诡雷。
“命令,所有帝国勇士,好好休整,中午十二点,为玉碎的帝国勇士报仇。”
“哈依!”十几头鬼子军官大声回答。
瓢泼大雨像无数根铁钎扎进丛林,树叶被砸得噼啪作响,浑浊的雨水顺着宽大的芭蕉叶往下淌,在地面汇成没踝的泥沼。
第29师团三千多头鬼子兵散落在这片湿热的丛林里,像一群丢了魂的野狗 —— 有的把三八大盖斜靠在榕树的气生根上,牛皮军靴陷在泥里,裤腿卷到膝盖,露出被蚂蟥咬得青紫的小腿。
有的裹着破烂的雨衣,背靠背坐在湿漉漉的腐叶上,嘴里嘟囔着听不懂的日语,眼神空洞地望着雨幕。
还有几个伤兵靠在树干旁,绷带渗着暗红的血,混着雨水在脚下积成小小的血洼,偶尔发出一两声压抑的呻吟。
空气里满是霉味、血腥味和鬼子身上的汗馊味,连喘息都带着黏腻的湿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