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现在的任务是安心去广市上大学，好好学本事，多见见外面的世面。别总把自己关在小地方，以为世界就只有眼前这一亩三分地。”
“日子不是别人的，得学会为自己活，为自己打算。”
“你记着，婶子等着你有一天，戴着大学的校徽，风风光光地回来，站在我面前，笑着跟我说一句：‘婶子，我做到了’。”
“那一天，我一定比你还高兴。”
程佳琪抬起头，眼眶已经红了。
“婶子……我一定不让你失望。我答应你，我拼了命也要把书读出来……”
“我以后……以后不结婚了，一个人过一辈子也行。我不靠别人，我靠自己。”
“傻孩子！”
周淑芬心头猛地一紧。
她伸手把程佳琪搂进怀里，轻轻拍着她的背。
“你说这话，婶子心都碎了。你还这么年轻，未来的路长着呢，怎么能说这种话？”
“不过……”
“今天婶子得跟你说件事，一件我一直压在心里，不敢轻易开口的事。”
“那些话，脏得很，可我不能再瞒着你了。”
“我有四个儿子，都是我亲生的，可早八百年前就跟他们断了来往。”
“老大叫周海伟，老实点，但窝囊；老二周海荣，最坏的就是他，心眼多，嘴又甜，专会装好人；老三周海良，吊儿郎当，不成器；老四周海青，胆小怕事，但跟着老大老二瞎起哄。”
“你要是以后听到这四个人的名字，尤其是周海荣，千万离远点，千万别搭理他们。”
“这四个东西，眼里只认钱，心比黑炭还黑。手里没点真本事，却一天到晚盘算着我这点家底，做梦都想捞走。”
“去年，他们竟敢趁我店里没人，半夜撬门进来偷东西，连货架上的货都搬走了几箱。”
“后来被人举报，派出所抓了他们，关了半年。现在人是放出来了，可谁知道他们脑子里又在憋什么坏水？是不是又打什么歪主意？”
程佳琪瞪大眼睛。
她跟周淑芬朝夕相处一年多，却从来没人提过她还有四个儿子。
嫂子这么好，这么干净，怎么会有那样不堪的子女？
“婶子……”
“我记住了，我绝不会跟他们有任何来往，一个都不会见。”
“特别是周海荣。”
周淑芬盯着她。
“那人心最毒，最会装模作样。我怕他哪天改个名字，换个身份，假惺惺地接近你，套你的话，骗你的信任。所以今天我才赶在一切发生之前，把这事儿告诉你。”
程佳琪心头一震。
既然周淑芬能把这么不堪的家事都告诉自己，那她……
是不是也该坦白一些什么了？
“婶子……其实，有件事，我一直没敢告诉你……我谈恋爱了。”
周淑芬一愣，眉头微蹙。
“你说什么？”
程佳琪咬了咬嘴唇，。
“婶子……我……我真对不起你。五月那会儿，我回了趟老家，路上在车站被人堵了，几个小混混围上来，想抢我包……是有个男的，突然冲出来，帮我赶走了他们。”
“那家伙人咋样？靠不靠谱？家里什么背景？还在上学不？”
周淑芬问道。
程佳琪下意识地缩了缩脖子。
“人……人还行吧。”
“他对我挺照顾的，从来没占过我便宜，连手都没拉过。他说尊重我，等我毕业了再说别的。”
“他家嘛……听他说，他妈其实挺有钱的，但在外面做生意，故意不给他钱，非要他自己去赚，说是……锻炼他独立能力。”
周淑芬心里“嗤”了一声。
她知道，程佳琪又要说起那个人了。
那个叫杨万和的男孩。
程佳琪接着说。
“他没上大学，说是高中毕业。等赚了钱，就回去复读，考个大学。”
“佳琪，他拿毕业证给你看过没？”
周淑芬轻轻叹了口气。
她转过身，从橱柜里取出一个玻璃杯。
水龙头哗啦啦地响着，她却迟迟没有接满。
周淑芬心里明白，这样的年纪，最容易被几句承诺骗得团团转。
和上辈子一样，这孩子太好骗了。
上一世，程佳琪也是这样，对那个男人深信不疑，最后却被骗得身无分文。
结局惨烈得让她至今想起来仍心口发紧。
而如今，命运又在重演。
只是这一次，她不再是旁观者。
“没……没给看过。”
程佳琪低着头，脸颊微微泛红。
她突然意识到，自己竟然连对方最基本的证件都没见过。
一个声称要复读考大学的人，连毕业证都拿不出来，这本身就不合常理。
可她之前竟从未怀疑过。
现在回想起来，杨万和好多地方都怪。
那天他们在巷口等车，她递水时手肘轻轻碰到了他的腹部。
那一瞬间，杨万和整个人猛地一颤，手迅速按住腹部。
她问怎么了，他却笑着说没事，可能是胃疼。
可那反应太过剧烈，根本不像是普通的胃病，更像是旧伤。
受伤？
如果他真的受过伤，会是什么原因？
她开始回想他穿衣服的习惯。
总是穿高领，哪怕是夏天也从不卷袖子。
他走路时，有时会下意识地扶腰。
“明天你把他叫来家里，婶子帮你瞅一眼。他如果不敢来，八成心里有鬼。”
周淑芬终于关掉水龙头，转过身，看着程佳琪。
她知道，光靠说教是没用的，年轻人总觉得自己能分辨真假。
只有让她亲眼看见，亲耳听见，才能真正醒悟。
周淑芬想，拖着不如一次性断了，正好让程佳琪长点心眼。
她不怕程佳琪恨她，只怕她傻到底。
“婶子，都是他找我，我真不知道他住在哪，只知道他叫杨万和。”
程佳琪抬起头看着她。
她不是不想带他来，是真的联系不上。
每次约见，都是他在约定时间出现，从不提前，也从不延后。
她甚至连他的手机号都记不清。
周淑芬脸上没什么表情。
她早就猜到事情不会那么简单。
一个连固定住址都没有的人，怎么可能真心想和一个女孩建立未来？
这个人，有问题。
“杨万和？佳琪，婶子实话跟你说，你们这名字，配得真别扭。”
“你名字多好啊，星光伴月，多有意境。”
她知道程佳琪聪明，只要稍加点拨，就会明白她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