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
楼祁酒醒。
没睁眼便感受到了怀里的香软。
昨晚发生了什么,小姑娘什么时候跑过他这里来的,印象并不深。
但没关系,她在,就好。
抱着她温存了会,他松开了她,缓缓掀开被子放轻了动作下床,顺手就将掉在地上捡了起来,从橱柜里找到换洗的衣服走向了浴室。
将一身的酒味洗净后。
回到卧室,人还没醒。
他看了一眼墙上的钟,七点。
对于她来说已经不算早了。
他坐在床沿,看了一会平躺在床上熟睡之人,忽然就俯身过去,吻住那双粉嫩的唇瓣。
裴清玥不安地避了避,迷迷糊糊醒了过来,紧接着便听见男人低沉独特的声音响起。
“再不起床,上班要迟到了。”
她顿了顿,瞬间就清醒了一些,一睁开眼,便对上了男人那张清爽矜贵的脸庞。
也下意识地明白过来,他刚刚是以什么方式叫醒她的。
裴清玥唇瓣微抿,在他的目光下一声不吭地下了床,转头便进了浴室洗漱。
洗漱出来后,人已经不在了,只有叠放在床上,给她挑选好的衣服。
裴清玥匆匆换上,下楼。
此刻。
他正坐在那上喝着醒酒茶,桌上已经布置好了早餐,餐具都已为她备好。
细腻入微地帮她争分夺秒。
裴清玥全在看在眼里,坐他对面,一边用着刀叉,一边问他道:“昨晚你喊了我一晚上,还记得吗?”
男人眼里波澜未起,隐隐约约的空白。
“没印象。”
裴清玥眼里划过一抹戏谑意味般的笑,“还挺可爱的。”
可……爱……
楼祁脸色绷了绷,无奈看了她一秒,云淡风轻地回了她一句:“你醉酒的样子我也很喜欢。”
裴清玥嗓子瞬间噎住,抬眸对上了那双又黑又亮的眸。
低头吃肉时,唇就控制不住弯了弯,将自己的喜悦转向了别处:“今天秀姨做的早餐真好吃。”
“昨晚我还说了什么?”
裴清玥笑说:“你还说了,要和我在一起一辈子,不离不弃,形影不离。”
她盯着男人的神色变化。
偏他清醒的时候什么表情和情绪都控制得很好,不像昨晚,连喊她的名字都酥得入骨。
“你不会想说酒后胡言,话不能信吧。”
楼祁反问了一句:“那你怎么回答我的?”
这……
这一下就把她给问住了。
她避开了那道炙热的目光,揶揄道:“当然也是一样啊。”
“那就一辈子形影不离,不离不弃。”
声音一贯的低沉磁性,听得很有分量感,不像是随口而出的话,像是一种承诺,给人一种很安心的感觉。
“好。”裴清玥笑应。
后知后觉,她才明白过来自己被他摆了一道。
罢了。
是她先开始捉弄他的,拿他没办法。
吃过早餐后,于门口吻别,裴清玥一个人上车回了妙仁堂。
一见到外公,就被数落了一句,说她大半夜一个人偷偷跑出去睡,家里的床睡得不舒服是不是。
裴清玥敷衍了几句也便过去,照旧上班。
坐在诊室里,回想起昨天楼老夫人找她的事情,她便暗自打了打气,拿出了兵来将挡的心境,等着她下一次找上门来。
然而。
两天后。
楼祁就被祖母叫回家喝下午茶。
远远的,便看见她戴着一副金丝眼镜,拿着一沓的照片在那一张接着一张地翻看。
桌面上摆了点心和一套紫砂茶具,杯子里的茶早就凉了。
楼祁朝她走了过去,秉着礼貌喊人:“祖母。”
“回来了。”楼老夫人连头没抬一下,让他坐。
紧接着,她便将一张照片摊在桌面,摆在了他的眼前,缓声介绍道:“这位是董家小姐,书香世家出身,皇家艺术学院毕业的,学的珠宝设计,性格很好,我见过这孩子,本人比照片还好看。”
意图已经明白明面上了,就是要他另择她人交往。
楼祁看都没往照片看一眼,“祖母,您不必费尽心思做这些。”
见他不听话,楼老夫人脸色沉了些,“我不做这些,难道以后要任由你娶裴清玥进门,让所有人看我们家的笑话?你在意的那个人连见我一面都不敢,这样的软性子,将来怎么当我们楼家的媳妇。”
“您在乎的是颜面,这并不有损楼家的利益。你们接不接纳她并不在我的考虑范畴,我只要我想要的。”
一句话顿时将楼老夫人堵得哑口无言,自此沉默了下来。
楼祁接着说:“您在妙仁堂留的东西我已经收走了,清玥对此事并不知情,您有任何事可以直接跟我说,不必找她。且不说我跟清玥现在感情很稳定,即便她被您说服,我也会不择手段将她绑在我身边,爱她。”
他的声音一直保持着理性沉稳,姿态在长辈面前也是谦卑有礼的,可偏偏说出来的话,每一句都让人脸色一寸寸沉下来。
楼老夫人听后眉头紧紧蹙起。
什么不择手段绑在身边……
这还是她从小看到大的孙子吗,竟想着干这强取豪夺、强制爱的事,丢死人了。
可。
也在此时此刻。
她算真正明白他的意思,问题出在他的身上,是他想跟那裴家千金纠缠不清。
“这么多好姑娘,就非她不可吗?”她的语气有种恨铁不成钢的无力感。
楼祁声音低沉认真:“六年多来,已经证明了此事,我对别的女人不感兴趣。”
楼老夫人蹙眉看着他,再一次陷入了沉默。
二人就这么对着,楼老夫人足足陷入了五六分钟的深思之中,终究失望地叹了一口气出来。
她将桌上的那张照片收了起来,随后起身,将手里那沓照片全都丢进了垃圾桶,一边往屋里走,一边自说自话:“爱怎么样怎么样,我不管了。”
那话自然是说给楼祁听的。
也表明了自己的态度。
楼祁注视着她的背影消失不见,淡然收眸。
午后阳光透过老海棠树浓密的枝叶\/在他身上落下斑驳的影子,蝉鸣声起时,庭落的清幽被衬托得极致。
他不紧不慢地起身,迈出了层层高而深的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