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美淑打断南奚，她叹了一口气，语重心长的说道。
“妈妈真的没有逼你一定要找一个有钱人的意思，但奚奚，咱们现在不是讲骨气的时候。”
“你爸走得早，我又是这副样子，以后咱们家要钱的地方多，你一个姑娘家在城里不容易，小顾是好，人正直，家世也硬，但小祁也不差啊，听说他爸爸是京城有名的富商，他们两个不管选谁，你的日子都不会过得差。”
陈美淑说完以后主动握住南奚的手，指腹摩挲着她的手背。
“妈不是让你惦记未来老公的钱，但过日子，光有感情不行，还得有实实在在的好处。你自己掂量掂量，哪个对你更有利，就选哪个。妈这辈子没本事，就盼着你能过得好点。”
南奚其实并不赞同陈美淑的价值观，但她们家现在确实差钱，南奚虽然可以凭借她自己的本事挣到很多钱，但陈美淑说的也不无道理，即使她并不认可。
“妈，”
南奚的声音带着疲惫，虽然她们家的条件很差，但有些话，她还是想早点和陈美淑说清楚。
“我的事，现在你就别操心了，祁天尧的钱，我会想办法还给他。”
“至于我选谁，我自己心里有数，利益虽然很重要，但是两个人的婚姻如果没有感情，钱也不可能陪伴我一辈子，你和爸爸不就是这样？如果不爱，那未来几十年也太难熬了。”
提到了去世的丈夫，陈美淑眸光黯淡了下来。
正是因为她自己被感情囚禁了一辈子，所以才希望她的女儿，可以豁达一点只看重身外之物。
这样受了伤，出了什么意外，才不会长久的被囚禁在所谓的爱里，不得善终。
而此时的顾景宸，正坐在医院门口的汽车里。
他指尖夹着根没点燃的烟，抬头看着医院的窗户，神色复杂。
他刚刚站在病房门口，听见了她们母女两个人的对话。
陈美淑一如既往的要南奚找一个有钱人，她的目的从头到尾都非常的清晰。
如果换做以前，顾景宸应该要生气，认为她们两个人心思不单纯，只想着攀附权贵。
但是此刻，他突然就想相信南奚一次。
相信她不是那种庸俗的人，相信他的眼光没有出错。
南奚陪完陈美淑以后就准备回家。
她这两天太忙了，又不放心陈美淑身边没有人照顾，所以刚刚花钱请了一个护工。
南奚刚走出医院，凛冽的寒风就卷着雪沫子扑在她脸上，冻得她缩了缩脖子。
南奚今天穿了一件浅灰底的碎花棉袄，她领口被寒风掀起，露出里面半高领的绒线衣，衬得下颌线愈发清晰。
顾景宸的车就停在医院门口，他此刻站在汽车的旁边，面色难测的抽着烟。
他穿的军绿色的大衣上落了层薄雪，像寒松裹了层糖霜。
“你怎么没上去？你刚刚……”
“我听到了你和你妈妈说的，不知道该兴趣说什么。”
顾景宸看见南奚，他坦白自己听见了病房里的所有。
他睫毛上沾着的雪花没来得及化，此刻复杂的眼神落在她身上时，带着点被寒风冻过的沉郁。
南奚没想到他会这么坦白的回复自己，她的脚步顿了顿，脚边的积雪被踩出几声咯吱声。
两个人隔着几步远站着，他们呼出的白气在空中纠缠又散开，气氛更加复杂。
“你……”
“我……”
南奚和顾景宸同时开口，顾景宸微愣，他接着说。
“雪大，怎么不多穿点？”
“其实还好，我觉得不是很冷。”
南奚拢了拢棉袄领口，她对上顾景宸的眼睛，非常坦然的和他四目相对。
“我和祁天尧不熟，不知道他家住在哪，也不知道他平时喜欢去哪个地方，你……知道吗？”
顾景宸听到南奚问自己有关于祁天尧的话，他握着大衣下摆的手指猛地收紧，指节泛白。
雪落在他肩头，像落进了他的心里，瞬间化出一片冰凉的湿意。
她果然是要找祁天尧。
所以？
南奚是在他们两个人之间做出了选择吗？
祁天尧虽然比他有钱，但是他在京城的身份地位都比不过他，他还喜欢沈姝，现在对南奚的种种不同或许都另有所图。
南奚那么聪明，为什么会愿意相信他的鬼话？
难道有钱对她来说，那么重要吗？
一股说不清的涩味在顾景宸心里蔓延开，他别过脸去，忍住他想要说的那些难听的话，只是看着远处被雪覆盖的屋顶。
“我和他也不熟，只是知道他常常去一个叫做天空的歌舞厅，你如果想要见他的话，可以去那里。”
亲自把和自己有竞争关系的男人的行踪告诉他喜欢的女人，这对顾景宸来说，实在是有点残忍。
但是他又不忍心拒绝南奚，害怕自己如果不告诉她相关消息，她去找别人会被骗，会吃亏。
“谢谢。”
南奚点头感谢顾景宸，随后就在医院门口打了一辆出租车，不知道目的地是哪里。
顾景宸站在原地，看着她的身影消失在自己眼前，他的心像被什么东西堵着，又闷又紧，让他几乎喘不过气来。
“顾景宸，什么时候你也会沦落到这个地步？只是一个女人，就可以把你弄到如此狼狈的境地。”
顾景宸自嘲的笑了。
他低头看着自己抽了一地的烟头，嗅到了他身上怎么都下不去的烟味，觉得他此刻更加像一个小丑。
随后，顾景宸蹲下身体，一个个的把烟头捡起来。
——
“天空”舞厅里的暖气很足，不过也正因为非常温暖，所以南奚推门进去的时候，暖气混着劣质香水的味道扑面而来。
南奚是这个歌舞厅的生面孔，她刚推门进去，就引得几道目光黏在了她的身上。
南奚脱掉了她的棉袄，围巾也摘下来搭在臂弯里。
身体没有被包裹的那么严严实实，南奚露出了她光洁的额头和小巧的耳垂。
因为刚刚从寒冷室外进入温暖的室内，南奚的脸颊冻得泛着自然的粉，像枝头刚结的红果。
在满是烫卷发，脸上涂脂抹粉看不清楚真容的人，南奚的素净反倒格外的吸引人的注意，亮得让人移不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