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我懂了,沿着山坡找,准能发现吃的!”
又一人拍着手跳起来,兴奋地大喊。
他脸上满是汗渍,眼睛却亮得惊人,仿佛看到了生的希望。
……
喧闹声接连不断,由远及近,汇成一片欢腾的海洋。
人们从各自的角落探出头来,起初是惊疑,随即是难以置信。
人群瞬间炸了。
所有的压抑、恐惧、饥饿,在这一刻被突如其来的希望冲开。
“啥?我没听错吧?有人找到食物了?”
一位老妇颤巍巍地站起身,浑浊的眼中闪过一丝光亮。
她死死盯着山坡方向,生怕这只是幻觉。
“我也听见了!真的有吃的!”
一个瘦弱的小孩从母亲怀里钻出来,小脸苍白,却用力挥舞着小手。
他太久没吃过一顿饱饭,如今听见“食物”二字,竟激动得发抖。
议论声此起彼伏,像潮水般涌动。
“真的假的?不会是骗人吧?”
“我亲眼看见了!老李头抱着地瓜回来了,土都还没拍干净!”
“快去看看!别让别人抢光了!”
所有人不约而同望向声音来源。
那一瞬间,所有人的呼吸都凝滞了。
这一看,心都跳快了——
真的有人扛着地瓜回来,泥土都还没拍干净!
那粗壮的地瓜堆在竹筐里,表面凹凸不平,带着大地的气息。
那是真正的食物,不是梦,也不是幻觉。
大家再也坐不住,激动得跳起来,纷纷往自家亲人那边跑。
有的夫妻相拥而泣,有的父母拉着孩子狂奔而去。
有人跌倒了,立刻被旁人扶起,没人再计较过去那点龃龉。
此刻,只有食物才是最重要的。
许凌云脸色铁青,拳头攥得死紧,指节泛白。
他站在原地,像被钉住了一般,动弹不得。
他死死盯着那堆地瓜,仿佛那不是食物,而是打在他脸上的耳光。
怎么会这样?
他们怎么突然就找到了吃的?
如果地瓜一直埋在土里,那岂不是说明——
所谓的“运气被吸走”根本就是无稽之谈?
沈茉根本不是灾星,反而是唯一清醒的人?
他们找到吃的,那之前说的“沈茉吸走运气”不就不成立了吗?
这场闹剧,从头到尾,不过是一场由黎莫峰主导、由他默许的谎言。
而他许凌云,竟成了最可笑的帮凶。
黎道长这下脸也丢尽了,彻底成了笑话。
他刚才还信誓旦旦地说沈茉是灾星,要立刻驱逐。
可转眼间,别人就在他预言的“绝地”里挖出了粮食。
他的占卜不准,他的神通不灵,他的威信——荡然无存。
沈茉淡淡扫了一眼欢天喜地的人群,嘴角浮现出一抹淡漠的笑意。
她并不意外,这些人终究会醒悟,只是时间问题。
她转头看向许凌云,目光如刀,声音轻得几乎像耳语,却字字清晰:
“侯爷,这脸被打得,响不响?”
她语气平静,却带着不容忽视的锋芒。
这句话,不只是问许凌云,更是问在场所有曾对她落井下石的人。
许凌云气得脸色发紫,嘴唇哆嗦着,却一句话说不出来。
他想反驳,想怒斥,可所有的言语都在事实面前溃不成军。
他只能死死咬着牙,眼底翻涌着羞愤与不甘。
这时,好几拨人高高兴兴地走过来。
他们手里捧着刚挖出来的地瓜,脸上还带着泥土,笑容却比阳光还灿烂。
“忠义侯夫人,我差点就信了黎莫峰那骗子的话!”
一位中年妇人快步上前,语气懊悔又诚恳。
她红着脸,声音有些发抖:“您说得对,运气哪能随便被人拿走?”
“我们是急昏头了,才被他骗了!”
她深深一礼,带着歉意与敬意。
周围几人也纷纷点头,神情复杂。
有人低着头不敢看沈茉,有人握紧拳头,恨自己当初盲从。
但此刻,他们都明白了一件事——
真正的灾星,从来不是沈茉,而是那个蛊惑人心的骗子。
“就是!那家伙满嘴胡话,明明自己算不准,还把锅甩给别人!”
一个身穿靛青色粗布衣裳的妇人猛地一拍大腿,声音又尖又利,引得四周百姓纷纷侧目。
她脸上写满了愤怒,仿佛被冤枉的人就是她自己。
她手指直直指向黎莫峰倒地的方向,唾沫横飞地继续骂道,“谁不知道他平日里装神弄鬼,拿着铜钱摇来晃去,骗几个老实人的铜板罢了!如今出了事,竟还敢说是旁人命格作祟,真是脸都不要了!”
“这忠义侯也不是好东西,带着个神棍欺负自己媳妇,太缺德了!”
旁边一位挽着竹篮的年轻妇人冷哼一声,眉眼间满是鄙夷。
她抱着怀里的孩子,低声嘀咕着,却故意让声音传得足够远:“堂堂侯爷,不修身齐家,反倒听信这种江湖术士的鬼话,拿正经夫人开刀,这哪儿是治家,简直是败家!咱们女人辛苦持家,供着男人飞黄腾达,到头来却被这样糟践,良心被狗吃了不成?”
“男人就没一个靠谱的,前两天还跟那寡妇勾勾搭搭,明显想让她上位,真恶心!”
又一个梳着圆髻、身着淡绿衫子的贵妇掩着嘴冷笑,语气里满是讥讽。
她虽出身中等官宦人家,但在这种街头闹剧中,却毫不掩饰自己的立场。
“我亲眼看见的,忠义侯那天午后从西街口拐出来,那寡妇紧随其后,两人离得那叫一个近!还说什么‘家宅不宁’,我看是心里不宁吧?分明是想借机休妻,好把那小寡妇抬进主母的位子,真是无耻至极!”
……
人群风向彻底变了,矛头直指许凌云和那个倒地的黎莫峰。
原本还半信半疑、站在远处观望的百姓,此刻纷纷围拢过来,眼神中充满了鄙夷与愤怒。
有人低声议论,有人摇头叹气,更有几个老妇人拉着孙子快步走开,仿佛生怕沾上这一身晦气。
喧嚣声此起彼伏,像浪潮般将许凌云与黎莫峰推上了风口浪尖,两人宛如被钉在耻辱柱上的罪人,无人愿意多看一眼。
许凌云气急败坏:“这能怪我吗?谁老婆突然变了样,不都得怀疑?”
他涨红了脸,额角青筋暴起,声音因愤怒而微微发颤。
他瞪着沈茉,眼神里既有怒火,也夹杂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慌乱。
“她从前温顺老实,如今却行事古怪,言行出格,还频频做出反常之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