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要是再不知进退,敢多说一个字,怕是连骨头渣子都剩不下。
许昌平几个却是眼睛一亮,脸上瞬间浮现出狂喜之色。
他们根本没听出沈茉话里的讽刺与杀机,只当是绝境逢生,终于找到了活路。
“对!我们自己建宗祠!”
有人猛地跳起来,挥舞着手臂,“没了许鹏,我们照样是许家子孙!”
“凭什么他一句话就把我们除名?我们不服!”
另一人怒吼道,“这族长当得也太霸道了!”
他们马上改口,骂起许鹏来,声音一个比一个响亮,生怕不够表忠心。
“你不要我们,那我们自己建宗祠!”
许昌平声嘶力竭地喊道,眼中闪烁着野心的光芒。
“没你我们照样是许家子孙!我们血脉未断,宗族不该断!”
“你个冷心肠的,活该断子绝孙!许家迟早毁在你手里!”
许鹏站在原地,听着这些曾经朝夕相处的族人口出狂言,心中一片冰凉。
他的手微微颤抖,不是因为愤怒,而是因为悲哀。
一群蠢物,被人卖了还帮人数钱。
他们根本不知道,沈茉这一句话,看似开恩,实则是把他们彻底推出去当替罪羊。
“新许氏”?
不过是沈茉一手策划的傀儡罢了。
他们以为自己能开宗立派,实际上,不过是他人棋盘上的一枚弃子。
算了!
像这种目光短浅、贪生怕死、毫无底线的人,哪怕留在许家,也早晚要害得许家全族不得安宁。
留下也没用!
不如让他们去闹,去争,去斗个你死我活。
而真正的许家,只会越来越强。
许家,真的已经到了非整顿不可的地步了。
想到这儿,许鹏缓缓抬起眼,目光如刀锋一般,冷冷地扫视了一圈在场的族人。
他的声音低沉而冷峻,一字一句地说道:“还有谁,想跟着他们另起炉灶的?”
他顿了顿,语气更加严厉,“如果真有这种人,现在就给我站出来。我马上就把你们的名字从许家族谱里划掉,从此以后,你们不再是许家人。”
许昌平一听这话,顿时跳了起来,脸涨得通红,像是被人踩了尾巴一般,立刻冲着人群大声嚷嚷:“来啊!别在这儿当缩头乌龟!跟我们走!脱离这个腐朽的老窝!我们自立门户,活得更痛快!”
然而,他的声音在空旷的庭院中回荡,却没有一个人应声,更没有人迈出一步。
四周一片死寂,所有人只是冷冷地看着他们,眼神里写满了不屑与讥讽,仿佛在看两个不知天高地厚的跳梁小丑。
每个人心里都憋着一句话:你当咱们是傻子吗?
真以为跟着你们闹事就能有好下场?
许鹏见状,心里猛地松了一口气。
他紧绷的神经终于稍稍放松,嘴角掠过一丝几不可察的欣慰。
他缓缓地点了点头,语气恢复了沉稳:“既然没人愿意跟他们混,那这件事就此作罢。大家都回家去吧,各归各位,该干什么就干什么。”
他从头到尾都不想掺和进这档子事。
他深知,一旦卷进去,恐怕不只是丢脸那么简单,搞不好会惹上一身腥臭,甚至动摇许家的根本。
“等等。”
就在众人准备转身散去的时候,一个清冷而坚定的声音忽然响起,打断了所有人的动作。
众人纷纷停下脚步,齐刷刷地转过头,目光全都落在了说话之人身上。
那是一位女人,身上缠着斑斑血迹的绷带,脸上还残留着未完全消退的淤青,每一步走来都显得沉重而艰难。
然而,她的脊背挺得笔直,像一株在风雪中倔强不倒的寒梅。
刚才那一场近乎疯狂的冲突,她差点就和五个年幼的女儿一同葬身火海。
若不是最后有人出手相救,母女六人恐怕早已命丧黄泉。
许鹏微微皱眉,瞥了她一眼,语气虽仍带着几分冷淡,却已稍稍缓和:“你……有什么事?”
秦云舒站定在众人面前,目光如冰锥般直刺许修远,声音清晰而坚定:“我有事。”
她顿了顿,环视四周,在场的每一个人都能从她眼中看到那深不见底的决绝。
“许修远,”她一字一顿地念出这个名字,“他不配当丈夫,也不配当父亲。今天,我以许家妇的身份,请在场的所有人做个见证——我要休了他!”
她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压抑多年的愤怒与悲痛:“我要带着我的五个女儿,彻底与他一刀两断,从此以后,再无瓜葛!”
周围一片寂静。
没有人感到意外,反而都觉得,这是迟早的事。
换做是谁,能忍受这样的日子?
每天睡在同一个屋檐下,却要提心吊胆地防着枕边人哪天突然失控,举刀相向?
别说别人,哪怕是自己,恐怕早就收拾包袱,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许鹏沉默了片刻,眉头微皱。
他看着秦云舒那张苍白却坚毅的脸,终究还是开了口:“你可想清楚了?和离之后,你一个女人,孤身一人,还要抚养五个孩子……这日子,注定会很难熬。”
“我知道。”
秦云舒的回答没有半分犹豫,她的脸上仿佛结了一层厚厚的寒霜,冷得令人不敢直视。
她一字一句地说道:“可我留着他干什么?难道要等到他哪天彻底疯魔,再一次对我们母女举起屠刀,把我们全都杀了,才算到头吗?”
她的声音陡然颤抖起来,却依旧铿锵有力:“他疯了,只为了生一个儿子!为了这一点执念,他不惜纵火,不惜伤害自己的妻女!我躲不起,也忍不了!我再也受够了!”
许修远的脸色瞬间变得铁青,紧接着转为发绿,仿佛吞下了一只腐烂的毒虫。
他猛地爆吼起来,声音撕裂空气:“秦云舒!你是不是疯了?你一个女人,竟敢口出狂言,说要休我?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你竟还敢带走我许家的人?他们可是我许家的家仆,是属我许家的命!你算老几?你有什么资格——”
话音未落,甚至最后一个“格”字还在舌尖上打颤。
啪!
一声清脆到刺耳的耳光,狠狠地抽在他的右脸上。
那力道之大,打得他整个人原地趔趄,脑袋猛地一偏,足足转了半圈才勉强稳住身形。
脸颊迅速浮现出五道红得发紫的指印,火辣辣地灼烧着神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