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隐和江箐瑶的婚事很快就敲定了。
东宫怕夜长梦多,西齐盼他早日成为江家女婿,白隐则急着回家,而江箐瑶也想早点嫁他。
本该准备个一年两年的婚事,就这么在极合众人心意之下,急匆匆地定在了明年春暖花开之时。
婚定了,白隐平静的生活也开始被江箐瑶扰乱。
许是形单影只惯了,白隐觉得江箐瑶有时真的很聒噪。
“子归”,“子归”......
每日围在他身旁,不厌其烦地喊他的名字。
他的生活就好像窗纸被划了道口子,有风刮进来,吹乱了原本井然有序的屋子。
比如......
白隐习惯了独自踱步慢慢回家,可每日走出宫门时,却总会看到有辆马车在等他。
车上的人探出头来,冲着他笑吟吟地用力挥手,让人没法忽视。
原本清静的家宅,也时不时就会听到女子叽叽喳喳的碎语声。
偌大的圆桌上,偶尔还会多双筷子。
摆得整整齐齐的那些木雕和小玩意,也总会有那么几个,不在原来的位置上。
床榻前的纱幔被换过,用惯了的茶具被扔掉,角落里的花瓶平白被插了几支梅,屋内的熏香也不知何时起变了味道。
就连挂在廊下的风灯,也从某日起变了模样。
在家里安静看书的日子变少,做到一半的木椅侧歪在角落里开始落灰。
只要白隐得闲,都会被江箐瑶拉到街巷上,吃吃喝喝,逛逛买买。
她时常会问他戴这个簪子好看吗,买那个玉镯子又如何,还告诉他自己最喜欢吃什么。
表面上给她满意的回应,可实际上,对这些白隐根本不感兴趣。
江箐瑶戴什么,喜欢什么,与他何关?
反正也是要散的人,从一开始就不该投入任何的感情和精力。
因为他是西齐人,她是大周人。
白隐在心里画下了泾渭分明的一条线。
可偶尔,那条线也会有被模糊的时候。
就比如此时此刻。
白隐不喜吃葱姜,点菜和面时,分明同店小二交代过了。
可能是酒楼里生意太好,店小二忙得忘了,又或许是厨师做菜做得太顺手,端上来的菜和面还是放了葱和姜。
菜倒无所谓,挑挑拣拣吃下便可。
可放在他眼前的那碗汤面却撒了一大把的葱花。
不等白隐拿起筷子,江箐瑶先把自己的那碗面换到了他面前。
“子归,你吃这碗,葱花我都用勺子给挑出去了。”
言落,她又拿起筷子,将菜里面的葱和姜一个个都挑了出去。
白隐看着她手中的动作,视线缓缓上移,锁定在那张认真又专注的脸上。
红唇翕合,江箐瑶在又在那里嘟嘟囔囔。
“子归,姜可以驱寒暖胃,偶尔还是要吃吃的。”
似曾相识的一句话,仿若一阵风,拂过心头,吹开落在记忆上的浮尘。
儿时,因家中只有他一人不爱吃葱姜,遇到放了葱姜的汤和面,母亲总会把葱姜都挑出去后再端给他。
然后跟江箐瑶一样,告诉他姜对身子好,劝他偶尔还是要吃吃的。
白隐忽然觉得,窗户被划破了口子好像也没那么糟。
风能吹进来,屋子里好像也有了可以透气的口。
.....
尚未成亲,每晚分别时,白隐还是要把江箐瑶送回家的。
马车都到了她的家门口,江箐瑶却迟迟不肯下车。
侧头看过去,便见江箐瑶一瞬不瞬地瞧着他,秋水剪瞳,眸光灼灼。
白隐浅笑问她:“怎么了?”
眼角先于唇角弯起,江箐瑶笑意极盛道:“白隐,你为何如此好看?”
白隐心里哼笑,嫌江箐瑶是个只看外貌的肤浅之人。
可他人却是微微颔首垂眸,略显羞涩木讷道:“娘子又开我玩笑。”
他这厢话音还未落,那又软又湿的触感便“啾”地一下落在了他的脸上,亲得那叫一个猝不及防。
奇奇怪怪的触感,让人心跳不由漏了个节拍。
那张俏丽的脸近在眼前,少女特有的香甜气息也在他鼻尖下萦绕不散。
白隐瞧着那双眼,在江箐瑶的瞳中看到了自己。
“子归。”
江箐瑶抓着他的衣袖,脸朝他又靠近了半寸。
鼻尖若即若离,彼此的呼吸在吐息间若有似无地纠缠。
“白子归,你真的好木讷,好不解风情。”
“咱俩反正都要成亲了,你就不能主动亲亲我?”
白隐从未想过要与江箐瑶有肌肤之亲,毕竟他是要离开的。
给她留个完璧之身,也方便她以后另嫁他人,日子过得不会太糟。
他本想成婚后,也继续当个不解风情的木头疙瘩,借呆板木讷,借少言寡语,来疏冷江箐瑶,保持距离,直到他能脱身回家。
“白隐。”
偏偏身前的人一边呢喃唤他,一边又朝他靠近了半寸。
鼻尖碰到了鼻尖,彼此的红唇也欲触未触。
“子归可是不喜欢我?”
是不喜欢。
白隐却虚伪地摇头,气息绕着唇齿而出,他吐字道:“喜欢。”
言语间,唇瓣翕动,唇珠若有似无地擦碰到了江箐瑶的红唇。
就这么轻轻的几下触碰后,也不知是谁先主动亲的谁,总之温软贴合,笨拙地开始碾磨含咬。
呼吸加速,身体颤栗,规规矩矩的大手也不知怎地就攀上了那不堪盈握的细腰。
少女的甜香入了满怀,口中的津甜回味无穷。
唇齿若即若离,气息继续交融,那细微的声响在马车内萦绕,暧昧得让人动情又动欲。
过往看过的书,字字句句清晰无比地跃出脑海。
他一一照做,一一实践,直到江箐瑶瘫软在怀里,被吻得快要窒息。
“子归,让我喘......”
白隐却只给她喘半口气的机会。
大手按着她的后脑勺,热烈地汲取她唇齿的清甜。
那是他没尝过的滋味。
也是从没想象过的美味。
他甚至开始好奇她身上别处的味道。
白隐突然发现,自己并非想象中的清心寡欲。
那些本能的欲望始终都在,只是被回家的欲望、细作的任务和担心受怕的生活,一直压在心里的最底层。
白隐疯狂地亲着吻着,却也在清醒着。
他告诉自己,现在他这副不值钱的样子,都是欲望罢了。
这都是任务,都是逢场作戏而已。
食色性也。
换个女子,他照样可以亲得如此疯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