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巨大的恐慌攫住了陈国栋。

任命书丢了,他怎么去新单位报到?

工作关系没了,他怎么证明身份?

钱和粮票没了,他们父女俩在长安怎么立足?

他……

两个人的疯癫引起下车人的围观,在众人的指指点点中,陈曼丽动作大,不小心露出了白皙的大腿根。

“啊啊啊啊!”

“爸!我的衣服!我的衣服也坏了!”

陈曼丽这时也发现了自己身上的不对劲,她尖叫中一激动,动作大了点,列宁装的前襟缝线突然崩开,露出里面的衬衣!

她慌忙想掩住,结果裤子裆部的缝线也“嗤啦”一声裂开一道口子!

脚下一动,感觉袜子的大脚趾处破了个洞,凉飕飕的!

她低头一看,那双宝贝的半高跟皮鞋,一只的鞋带不知什么时候断了一截!

“啊——!!!”

陈曼丽彻底崩溃了,又羞又气,一手死死捂着裂开的衣襟和裤裆,一手徒劳地想挡住自己可笑的头发,在站台上像个疯子一样尖叫跺脚。

眼泪鼻涕糊了一脸,精心描画的妆容早就花了。

父女俩一个暴跳如雷找行李,一个捂着头哭嚎衣服破了,这奇异的组合瞬间吸引了整个站台的目光。

旅客们纷纷驻足,指指点点,议论声嗡嗡响起。

“嚯,瞧那女的,头发咋剃成那样了?跟狗啃的似的!这不会是被逮去游街了吧?”

“啧,衣服也破了,鞋带也断了,真够狼狈的!”

“那男的急赤白脸的,丢东西了?大旅行包也能丢?睡觉睡死了吧?”

“该!瞧那干部样,肯定平时威风惯了,遭报应了吧?”

“小声点,别是惹上什么不干净的东西了?火车上邪门事儿多……”

“这两人不会是搞破鞋,被人收拾了吧?”

听着周围毫不掩饰的嘲笑和议论,还有那些像看猴戏一样的目光,陈国栋只觉得一股热血直冲头顶,眼前发黑。

他陈国栋,堂堂即将上任的干部,何曾受过这种奇耻大辱!

行李不翼而飞,女儿当众出丑,自己像个傻子一样被围观!

他猛地看向四周,眼神像淬了毒的刀子,想找出是谁干的,可满眼都是陌生的、带着看热闹神情的面孔,根本无从查起!

“爸!我们怎么办啊?我的头发……我的衣服……”

陈曼丽哭得妆都花了,死死抓着陈国栋的胳膊,声音里全是恐惧和绝望。

“闭嘴!还嫌不够丢人吗!”

陈国栋低吼一声,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

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当务之急是解决身份问题!

他猛地想起什么,手哆嗦着伸向自己的内袋——还好!贴身的钱夹还在!

里面还有一点备用现金和最重要的身份证明!

这让他稍微松了口气,至少能证明他是谁,最起码不用再让人从沪上发证明了。

“走!先离开这鬼地方!”

陈国栋咬牙切齿,一把拽过狼狈不堪、还在抽泣的陈曼丽,粗暴地拨开围观的人群,几乎是拖着女儿,朝着站外快步走去。

他得赶紧找个地方给长安那边打电话,报告情况,看能不能补办手续!

同时,他阴鸷的目光扫过混乱的站台,心里发狠:别让我查出来是谁搞的鬼!沈令宁?那个贱人是不是也在这趟车上?

是不是她搞的鬼?

可她能有这样神不知鬼不觉的能力?

……难道真有邪门的事?

这个念头让他后背莫名窜起一股凉气。

他下意识地抬头看看女儿的脖子,空空如也!

那块好不容易从抄家物资里昧下、准备用来打点更高层领导的冰种翡翠平安扣……

也不见了!

陈国栋的脚步猛地一顿,心口像被重锤狠狠砸了一下!

完了!这才是最大的损失!

那个值大钱的东西……

他眼前一黑,差点栽倒。

——

赵老身份特殊,已由警卫员从特殊通道提前离开,但他安排的吉普车已经等在站台显眼处。

一辆刷着军绿色油漆、挂着白底红字军牌的bJ212吉普车,旁边站着一位身姿笔挺、穿着整洁军装的年轻战士小李,正警惕地扫视着人群。

这辆车如同一个醒目的灯塔,瞬间吸引了站台上无数或好奇或敬畏的目光。

沈令宁不动声色,将福宝搂得更紧了些,眼神平静地走向吉普车。

对车旁站得笔直的小李战士,清晰地表明身份:“同志你好,我是沈令宁,这位是福宝。首长安排我们乘这辆车去秦南。”

同时,她眼角余光警惕地扫视四周,发现人群里有几个身影正装作不经意地向这边靠近。

小李战士显然已得到明确指令,立刻立正,利落地打开后车门:“沈同志请上车!担架放后面。”

沈令宁微笑地跟小李打完招呼,她抱着福宝坐进吉普车后座,车门关上,隔绝了站台的喧嚣。

她透过车窗,远远地看到了陈国栋父女那场混乱闹剧的尾声——陈国栋拖着哭哭啼啼、头发怪异、衣衫不整的陈曼丽,像两条丧家之犬,狼狈地消失在出站的人流中。

福宝似乎感应到妈妈的心情,在她怀里咿呀了一声,小脑袋蹭了蹭。

沈令宁嘴角几不可察地弯了一下,轻轻拍了拍女儿。这只是开始,陈主任。

咱们在秦省再见分晓。

吉普车引擎低沉地轰鸣着,稳稳驶离了长安站喧嚣的站前广场。

车轮碾过有些坑洼的水泥路面,车身微微颠簸。

沈令宁抱着福宝坐在后座,车窗摇下一条缝,带着煤烟和尘土味道的风吹进来。

她看着窗外不断后退的景象,这是与沪上截然不同的风貌。

沪上的洋楼、梧桐树、电车轨道是精致而拥挤的;

而眼前的长安,街道更宽,两旁的建筑大多方正、厚实,刷着灰扑扑的墙皮,带着一种沉淀下来的稳重感。

偶尔能看到高大的、灰砖砌成的古城墙段,沉默地矗立在城市边缘。

“妈妈,看!大墙!好高!”

福宝的小手指着远处一段完整的古城墙,兴奋地咿呀出声。

城墙脚下,确实有几个穿着打补丁衣服的半大孩子,正手脚并用地在夯土坡上爬上爬下,追逐打闹,扬起一阵黄土,旁边还拴着两头慢悠悠啃草的黄牛。

‘哇!妈妈,网上说七八十年代的西安城墙有人放羊,原来是真的啊!’

福宝的心声在沈令宁脑海里响起,带着孩子气的惊奇,‘真的和书里画的好像!不过好旧啊,墙上还有草呢!那些小孩爬得真高!’

沈令宁轻轻拍了拍女儿,目光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锐利,扫过那些城墙根下杂乱的景象。旧,却充满生活气息。

这就是她们即将扎根的地方,秦南的前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