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二章五万对二十万
怕恨生等人听不明白，春芝还好心地解释了一下。
“当初霍将军战死的时候，西北军早就败相百露，最明智的选择应该是保留主力撤退。除了你们，还有一些血性男儿，他们不怕死，就想着战斗到生命的最后一刻，可因为寡不敌众被活抓了不少。当时朝廷派了使臣议和，不仅送钱送粮，还把霍家军交给蛮子处置，只求他们能够解气。”
说到这里，春芝的声音也染上了一抹悲伤，“蛮子手段残忍，把人折磨死了不说，还把尸体切成一块块摆在前线。新的西北军不准百姓去收拾，风吹日晒，都化作了黄沙。”
恨生听着握紧了拳头，“都是真的吗？”
春芝的视线越过他看向后面的人，“是不是真的，你们来告诉你们的主子啊。”
青山垂头丧气，当年的事每每回想起来都是血和泪的惨痛。
霍将军战死，士兵们又苦苦坚守了好几天，等着朝廷的援军。
可援军虽然来了，也带来了求和使者。
形势比人强，再打下去都是无谓的牺牲，独眼老人当即决定带人去湖州投奔胡将军。
只有他们这些人跟着走了，剩下的一心向死，被蛮子抓住很有可能，而用士兵的命来换所谓的和平，也是朝廷能做出来的。
青山看向后面被人背着的独眼老人，他走得慢，就由大家轮流背着。
独眼老人接触到青山的目光，无奈地叹了一口气。
虽然知道留在那儿的霍家军逃不脱一个死，可战死沙场和被蛮子折磨死，这是实打实的两码事。
恨生见这幅样子就知道春芝所言八九不离十，发自内心地感觉到悲哀，同时又觉得身上的罪孽更深了一层。
苏真真看恨生神情痛苦，就知道这傻孩子又陷入了自责的漩涡，宽慰似的拍了拍他的肩膀，“现在说什么都没有意义，不能让忠臣良将的血白流。”
恨生感激地看了一眼苏真真，“我会做到的。”
紧接着，恨生看向春芝，“还请嫂嫂告知边州前线的战况。”
春芝这回没再拿乔，直接进入主题，“很不好，我们很缺人，边州还能站起来的百姓全都顶了上去，可是远远不够。”
恨生一脸诚恳，“我们现在就向北出发。”
虽然霍家军还没有四百人，连趁手的兵器都没有，可一旦边州全面沦陷，蛮子举兵南下，单靠山县是挡不住的。
到时候蛮子的铁骑肆虐中原，这片土地上还不知道要流多少血。
春芝没有废话，骑马在前面带路，恨生等人跟在后面跑。
一路上，春芝让手下士兵挨个搜寻村落，只要是能站起来的，全都拉去上战场。
苏真真很惊喜，这个时候恨生没有圣母起来，觉得百姓无辜，不应该逼迫他们。
可前线的士兵又何其无辜？他们守护的是所有汉人的土地，只要是汉人就应该为这片土地出一份力。
恨生他，算是真正地成长了起来。
这一路急行军强行军，哪怕士兵去村落里找人，春芝也没有让队伍休息。
天黑的时候，众人终于来到前线大营。
西北军的状况很不好，很多人身上带伤，军医们都忙得团团转。
那些临时拉过来的百姓，在经历过战争后，看到了同伴在眼前血肉横飞，切身体会到了战争的残酷，也知道了士兵们的不易，此时此刻不再埋怨，所有人都有一个共同的目标。
那就是守住边州，打退蛮子。
苏真真瞧见点将台上绑了一个道士，有些好奇，“这人谁啊？”
如果眼刀能杀人，道士恐怕要被春芝片成薄片了。
春芝没好气道，“他就是朝廷送过来的那个狗屁天师，说什么有他在一定能打胜仗，结果自从他来了以后，原本还能撑住的西北军节节败退。”
道士触及到苏真真的目光，拼命挣扎，然而绳子紧到勒进皮肉里，他再怎么动弹也无济于事。
“啊啊啊——”道士拼命张嘴叫唤，可发不出一个字音。
苏真真惊道，“你把他舌头拔了？”
春芝的声音里带着怒气，“这个狗屁天师有蛊惑人心的本事，刚绑起来的时候居然能说动士兵给他解绑，幸好被我及时发现了。不杀他是为了给所有人一个警告，不好好打蛮子，这就是下场！”
好吧，原本苏真真还想问一下他拿霍将军尸骨献祭的事，到底是无稽之谈，还是真的有某种不为人知的邪术。
现在只能想想了，当务之急还是打退蛮子。
不过苏真真想到另一个问题，“西北军的主帅呢？都战死了？”
“主帅？”春芝冷笑一声，“自霍将军战死，西北军就没有主帅。蛮子最恨主帅，抓到了是要被砍成肉泥。那些后来的将领都怕死得很，和蛮子作战的时候能躲就躲，上次让蛮子破关，我赶到的时候，他们居然想拿边州百姓来投诚，气得我直接杀了他们。”
恨生关心起现在的局势，“蛮子有多少人？我们有多少人？”
春芝的神情凝固了，半晌才咬着牙道，“蛮子有二十万大军，据说还有从别的地方赶过来的。我们……”
春芝无力地闭了闭眼，“我们士兵加百姓不过五万。”
五万？苏真真震惊了，边州的人呢？
似是明白苏真真的疑惑，春芝解释道，“当日蛮子破关就杀了不少人，还有些躲进山里的，现在也不知道跑到哪儿去了。更不用说把蛮子赶出去，把缺口堵上，这里面要死多少人。”
恨生现在的想法变了，一开始想着单靠山县拦不住蛮子，可五万对二十万，就算把蛮子打跑了也一定会付出极为惨重的代价，到时候边州就空了，等蛮子明年秋天卷土重来，现在的一切努力都白费了，不过是平添亡魂。
“嫂嫂，带着人撤退吧，我们退到山县，山县有地理优势易守难攻。同时给湖州将领去信，让他们严查两州交界处的深山，谨防蛮子翻山越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