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像一个好人，他生平一辈子都在做善事，可临死之前做了一件坏事，所有人都会唾弃他，觉得之前种种不过是惺惺作态。
而一个坏人哪怕一直在做坏事，只要他稍微做了一点儿好事，旁人就会觉得他怎么这么善良？
不同的期望值所要求做的事情是不一样的。
百姓们对于世家的期望值相当于于零，而姜意淳给他们的期望值又太高了。
苏真真会怼人，不会劝人，只是僵硬地转开话题，“现在家谱看到了，确实有这么个姑娘，年龄也对得上，我们早点回山县吧。”
霍将军收起惆怅，跟着苏真真一起出了屋子。
还没等打开大门，隔壁传来一声尖叫。
“救命啊！杀人了！”
苏真真眉心一跳，一抹喜悦之情涌上心头，业绩啊，她的业绩啊，这已经停滞多久没开单了？
一个箭步冲上去，三下五除二跳上院墙，将隔壁院子里的情景尽收眼底。
男子倒在血泊里，胸口上插了一把刀，旁边跌坐在地上的也不知道是他妻子还是他老娘。
妇人的叫声实在是太过凄惨，很快就惊动了周围的邻居。
不多时，附近屋舍的灯都亮了起来。
有邻居过来敲门，“葛大娘，出啥事了？”
妇人赶紧起身，慌慌张张地去开门。
院子里进来两个中年男人，看见地上的情形也都吓到了。
“这……这是怎么了？”
葛大娘哭得不能自已，“常远他夜里起身去撒尿，我一直没见他回来，就出来看了一眼，谁知道他就这样了。”
“你们可是平日里得罪过什么人？”
葛大娘摇了摇头，“我家常远早年读过几句书，可他老子死后家里实在是供不起了，他又不是做生意的料子，只能找个打更的活计，平日里黑天儿才出门，能跟谁结怨结仇啊？这不是遇上那档子事，这几天晚上才没有去上值，谁知道就……”
两个中年男人面露同情，一个说先把尸体收敛，另一个说明天早上去帮忙报官。
“不过，葛大娘，您最好有个心理准备，前头那几桩案子可都是不了了之。”
葛大娘愣了一下，随即仰天痛哭。
等院子里没了人，苏真真才从墙上爬下来。
霍将军刚才也目睹了全程，“你准备管这件事情吗？”
苏真真点了点头，“到底也是你的邻居，你对这一家人还有印象吗？”
“太远了，而且我小时候不怎么出门，不过这条街上有位八婆婆，她对每户人家都了如指掌，时常能从她嘴里听到一些夫妻床帏间的闲话，那时候我年纪小，看别人都围在一起听她说话，觉得有意思也跟着凑了热闹，然后被我娘拎着耳朵揪了回来。也不知道她现在还活没活着。”
霍将军的语气里充满了怀念，一晃几十年过去了。
苏真真嘴角微抽，八婆婆？夫妻床帏之事？这可不就是906世纪的八婆吗？也不知道她嘴里的闲话是确有其事，还是瞎掰扯的。
不过眼下也没有更好的信息来源，苏真真决定先去找找这位人物，不行的话再编个身份，去隔壁把死者的亡魂召唤出来。
次日一早，从霍将军口中知道了八婆婆喜欢待着的街角，苏真真便出门去寻人，同时也没忘了把他收进储物格子。
这条巷子虽然住着的都是读书人，但如今傀儡皇帝在位，世家当政，科举不过是个过场，有门路有才学的都去做了世家客卿，剩下的人为了生计，不得不支起摊子做点儿小买卖。
“包子诶——”
“卖菜了，卖菜了！”
吆喝声一声接着一声，京城果然更有人间烟火味，苏真真置身于人们嘴里吐出的热气当中，头一次发现，秋天快要过去了。
苏真真买了一个包子，五文钱，当初徐华给的报酬还没有花完。
摊主见苏真真递过来的是银子，一时间有些不知所措，还是他媳妇儿去隔壁摊位借了些铜板，加上自家的才找开。
苏真真咬了一口包子，素菜馅儿的，味道一般般。
三两口吃完，苏真真便顺着街道找去，时不时的能看到几个小摊贩，只可惜人虽然多，但是花钱买东西的少，大多是以物换物。
看样子京城的经济状况也不好啊，不然怎么会没有货币流通？还是说朝廷的公信力度不够？
走到巷子的拐角处，老远就能听到抑扬顿挫的声音。
“你们是不知道哟，那家里，夫妻不夫妻的，母子不母子的，每天晚上两个人要搂在一起睡，还就是在他爹屋里，也不怕老爷子气的把棺材板锤了。”
苏真真听声音还以为是个中年妇人，没想到走近一瞧，老太太满脸皱纹，头发花白花白的，可嘴里却唾沫横飞。
旁边或站或坐几个闲汉，其中一个双手环胸，脸上的笑容多少有点不正经。
“八婆婆，您是不是每天晚上钻人家床底了？不然怎么知道的这么清楚？”
老太太瞪了他一眼，“这还用钻床底？人家动静大得隔一条街都知道，谁不知道那姓葛的不检点？男人尸体还在家停灵呢，就火急火燎地把继子拽到床上去了。”
闲汉们笑得不可抑止，扭头看见苏真真，其中一个开起了玩笑。
“八婆婆，平日就我们几个讨不到媳妇儿的光棍儿听你扯闲篇儿，没想到今天来了个姑娘，怕不是你知道了她家的什么闲话，专门过来盯着你的。”
八婆婆没有接嘴，反而正色道，“我可不认识这位小姑娘，再说了，这哪里是闲话？我说的哪一桩哪一件不是事实？”
闲汉们也没有和八婆婆计较，从兜里翻出来半个馍馍递给她。
“老太太，你和这小姑娘唠唠吧，我们去码头看看有没有什么活计？下次再来听你讲闲话儿。”
八婆婆拿起馍就往嘴里塞，哽得白眼直翻。
苏真真心有不忍，回到刚刚的摊位给她买了个包子。
老太太看到包子眼睛都亮了起来，把剩下的馍塞进怀里，拿着包子就吃了起来。
当然了，也没忘了扯闲话。
“闺女，我和你说……”